我這樣苦命的下等丫頭,連個晴雯也算不上,貞潔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這樣的人配有愛情?不是我不知自重,不珍惜你的情誼。從心底我感謝你,感謝給了我遮風避雨的地方,讓我得到了小姐、太太般的享受,讓我真正的做了幾天人。可這是種偷偷摸摸的生活啊,像個見不得陽光的老鼠樣。你能讓我昂首挺胸大模大樣的和你成雙入對,真正的揚眉吐氣的過上你老婆的生活?
也許是憋屈的太久,章江燕一旦咆哮起來,就再也管不住話茬:是的,我不該去賣身,我不要臉!先不要說我需要工作,家裡需要我掙錢。換個方向思考,你能明媒正娶我進家嗎?你能別讓我像個老鼠樣的生活嗎?
女人發脾氣,有時候是不可理喻的,無理好要攪三分。何況壓抑太久的章江燕,說的也有道理。
鄔先貴無法回答,伸出的食指哆嗦著:你,你……爛泥扶不上牆!我真心救你出火坑,你竟然說出這些歪理?我的眼裡不能摻沙子,想到你脫光了衣服在堆臭男人面前賣笑,我的心裡就在流血!反正你不能……你確實想去,咱們…咱們就一刀兩斷!
鄔先貴是摔門走的。
一路上他憤憤不平,都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你割心剜膽的對待她,可她一旦見到錢,就像蒼蠅見到了血,不管不顧,沒有廉恥的想方設法靠上前去。
其實,鄔先貴是飽漢不知餓漢飢,要是你窮的日不聊生的,你也會蒼蠅撲血。至於不為五斗米折腰,那是有錢人說得話。陶淵明要不是家裡廣有財產,吃喝不愁,就怕連朱元璋喝的叫化來的酸臭殘羹剩湯,他也會當成珍珠翡翠白玉湯。
自從資本來到這個世界,它的每個毛孔都充滿了血腥,叢林法則應用於人類社會的結果,必然是人分三六九等,弱肉強食冠冕堂皇的炫耀於世人。
君子不吃嗟來之食,情操雖然高尚,每日需要原材料加工的腸胃,怎麼肯答應。
鄔先貴一怒之下,不管不顧的怒罵章江燕一頓,當時心裡痛快。
一人在外無著無落的在夜幕籠罩下的風雲湖,徘徊了幾個小時,心裡漸漸平息下來:章江燕說得話,言粗理不糙,冷靜的想想不無道理。
過好日子是每個人都有的追求,一個初中沒畢業的山中女娃,沒關係,缺技能,家裡需要掙錢,她有多少路子可供選擇?能賺錢,發財致富的來錢快,只有出賣自己的身體。應該說,章江燕並不是淫蕩亂交的人,本質是她是想守身如玉,可殘酷的現實允許嗎?
即使這樣,她還是很有節制很有選擇的,出門闖蕩三年來,她上過床的男人沒有幾個,她還是想為情堅守。就是和自己在一起,她主動表示要的慾望很少見,大多時候還不是為了迎合自己,讓自己高興?
鄔先貴越想,思維越發清明。想念起江燕的好,心裡的堅冰就慢慢融化了,怎麼都撇不開章江燕的影子。
眼前雖然湖水在各色燈光下,波光瀲灩。鄔先貴的腦海中,走也是她,站也是她。無怪乎當年李易安寫出: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的斷腸名句。
最是銷魂處,當是相思時。
幾經徘徊,鄔先貴還是又回到愛巢。
愛巢裡燈閉門關。鄔先貴有點慌:她能又去陪酒?
匆匆開啟門,章江燕不在。
她愛穿的幾件衣服都沒有了,裝她自己東西的大紅色的旅行箱也沒了蹤影。除了鋪蓋,大多留下的都是他的常用物品。
章江燕走了!
鄔先貴穩了穩神,雙人床上的繡枕壓著半頁紙。紙上赫然寫著:心碎了!歸家了!今生不再相見!
紙上斑斑淚痕猶在。
章江燕就此消失了嗎?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