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的倍亮,露出寬大的偉人額頭,臉早已發福的圓如柿餅,泛著一層油光。
咱哥們一會再談,你先去奔喪吧。過一會我也去。諾!這是我的名片。佟有財晃了晃大哥大:以後便於聯絡!
白刃瞟了眼名片。這是當時富豪時髦的鍍金的名片,上面赫然寫著市政協委員、皇姑煤業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佟有財幾個字則採用陽刻,摸在手裡就有凹凸感。
噢!發財,發財,恭喜發財!
白刃抱拳一拱:咦!嫂子在哪?
那個懶娘們,還在床上唻。不怕兄弟你笑話,她是太陽不曬糊腚不起床。他說著不經意的撇嘴斜眼,一臉的不屑。
姥爺的葬禮結束後已是下午四點多,單位來接白刃的小車早早在莊口等著。白刃剛說要回單位,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佟有財不願意了:怎麼看不起窮兄弟?連頓飯都不能吃?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小時候一塊捏尿窩窩的情意,你也不能走?你嫂子忙活半天了,你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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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不是外不是,就在白刃為難時,大表哥出來打圓場:有財有這份心意,咋說還有玉蓮在等,你就晚走一會吧。趁別人寒暄不注意的空,大表哥附在白刃耳邊悄悄的說:這小子眼裡有水,他是看你當礦長對他有用。
進了佟有財家的堂屋,白刃長吸了一口氣,屋裡一色的紅木傢俱,不由得訕訕的說:乖乖,這套紅木得多少錢呀?
不多,當時買也就十幾萬。買這玩意划算,年年增值,過幾年賣了,還不得掙它幾十萬。佟有財咪咪笑著說。
窯花子!大兄弟!這幾年你可想死我了。柳玉蓮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原先的蓮子臉,因兩個下頦多長了塊肉,顯得像個倒放的水蜜桃,臉上雖然明顯有了眼泡,面板比以前白潤多了,加上一身華貴的裙衫,活脫脫的一個富婆。
想我幹嘛,有個窮窯花子。你不是有有財哥日夜相陪嗎?白刃調侃說。
柳玉蓮狠狠斜了佟有財一眼:男人有錢就變壞!他呀放著自己家的地不種,專去找外邊的笸籮蒿子。說到這裡,眼圈竟有些泛紅。
好啦,好啦!快去催上菜,別怠慢了客人。佟有財恐怕她越說越下道,趕忙錯開了話題。
菜名義上是柳玉蓮做的,實際上是從漣泉區裡有名的大酒店專請的大廚師。菜很是齊整,味道也很不錯,看樣佟有財這幾年在吃上很有研究。
往桌上傳菜的是一個風姿曼妙的少女,看樣子有十七八歲。說話嗲聲嗲氣的,看人眉飛色舞,舉手投足對男人很有殺傷力。
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在錢的魅力下,很多女人性開放,很能跟得上資本運作節奏。
酒至半酣,白刃才搞清這少女竟然是柳玉蓮大哥的閨女。令他詫異的是,柳玉蓮對她始終很冷淡,而佟有財眼裡話裡卻有莫名的曖昧。
柳玉蓮從那晚去看宣傳隊的演出,沒經受住佟有財的誘惑,半推半就的偷吃了禁果,讓她從一個少女變成了少婦。爹對她的懲罰是預料中的,在回家的路上、在輾轉難眠的初夜,她想到爹會把她吊起來打。這樣的事,爹不是沒做過,幾個哥哥哪個沒被性格暴躁的爹吊打過。爹是大隊長呵,是整個莊裡最有頭有臉的人,自己做的醜事一旦傳出去,他還怎麼見人。全莊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從和佟有財在草垛裡那個,在昏厥般的極度興奮和顫慄中醒來,發現有人窺視,她的心裡就塞進了冰渣子。要不是佟有財跪地哀求,左左右右打自己的耳光,賭天咒日的發誓,甜言蜜語的勸導,那夜她就投進了不老河,免得讓自己的家人丟人現眼。
可她不能死,她捨不得有財,更怕自己跳河把佟有財逼進死路。爹打她、關她,柳玉蓮都無怨無悔,唯一放不下的是對佟有財的牽掛。
柳玉蓮知道爹的手段,也知道爹火藥樣的個性,光棍眼裡怎麼能摻進沙子?佟有財是在莊裡蹲不住了,不是扒層皮的事,他要不走,丟掉小命是早早晚晚的事。
就在柳玉蓮淚水洗面,愁腸百結,熱鏊子上的螞蟻似的,院裡傳來白刃的聲音,她的心頓時松泛起來。白刃不會白來,一定是佟有財求了他。求他又有什麼用呢?一個黃毛沒退的小小子,能勸動殺心已定的爹。
聽著白刃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二哥胡扯,柳玉蓮急得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直到二哥去小解,白刃從南視窗扔進一個紙團,柳玉蓮提著的心才落了地,這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送來的救命符呵。
和佟有財溜出莊後,柳玉蓮花花的淚水溼透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