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工具,可要用的得心應手,沒有幾年功夫還真不行。
劉元草刮瓦時,雖然按要領右手握刀把,左手捏刀身,左右手同時往懷裡轉。但,刮刀一點都不聽話,刮起來磕磕巴巴,軸瓦里都是道道重疊的皺褶。雖然一刮只掉一小星子,雙手及臂仍然痠麻脹的難受。
輪到臧立傑操作了,只見他把工作服外衣一甩,雪白的襯衣袖子上挽。右手握刀把,左手捏刀身,半蹲著馬步,雙手靈活的轉動,白金屑雪花一樣落下。那樣子像極了,木匠在推刨子。只不過木匠的刨花向前落,他的白金屑往後蹦。
眼見的,軸瓦里黑斑越來越小,斑點愈來愈多。接觸面大,加上油膜,軸瓦的命,就是老壽星。
這時,劉元草發現臧立傑改變了手法,在刮的同時,又增加了一勾一挑的動作。
再次塗紅丹粉研磨後,吊起滾筒,軸瓦里的黑斑星星點點,最妙的是軸瓦里面像是佈滿魚鱗。
這軸瓦刮的是上品啊,一旦佈滿油膜,哪裡還能燒了軸瓦?
好美的一幅勞動圖啊,嫻熟、自信、精到。劉元草這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萬能的鉗工。
兩個月的安裝工程計劃,被鄭深光帶著一撥人,苦幹加巧幹,不到一個星期就完成了。
在試車一次成功後的班前會上,一片歡聲笑語。
於聽玉依舊喜洋洋的,右腿翹在左腿的膝蓋上,給大家一根根發紅騎兵香菸。
呦!臭魚頭,粗糧改細料啦!哪來的錢?臧立傑老鼠枕著貓蛋睡,越繞越大膽了。其實紅騎兵一盒煙,也就比一盒大鐵橋牌的香菸貴幾分錢。
於聽玉大度的擺擺手,沒接臧立傑的茬:今天高興,不光安裝任務完成的好。還有一個好訊息告訴大家。
我們局為提高煤炭產量,決定在徐州以西又開幾個新礦井。那裡缺人,在座的可以服從分派,也可以報名。不過,走到哪裡,我們都是好夥計,一個勺子裡抹過飯的。千萬別忘了今天的情誼。說到這裡,他黝黑的臉上雖然再黑,眼圈卻紅了。
第二天,劉元草就去科裡報了名。他並不是想離開朝夕相處的維修、安裝班,他實在是因為情愛所困,換個新地方也許好一些。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行。
劉元草要求調動的事,很快就被批准了,而且新單位急等著用人,要求立馬去報到。
劉元草要去的新煤礦,是離徐州市裡最遠的一個新建煤礦,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別人唯恐發配到那,劉元草是喜得屁不呲的。
遠了好,遠了沒煩惱。再說有詩寫的多好:我們面前是一片荒郊,我們的背後是無比的繁華熱鬧!
就要離去了,告別是少不了的。
和郜海燕一約,她好像知道了訊息。與以往不同,她怔也沒打,直接回答:我等你,老地方。
當劉元草敲開郜海燕的門,開門的她是一臉的驚喜。
這丫頭是有些能耐,每次見面,她都能想出辦法將同寢室的人打發出去。
今天也不例外。只是郜海燕比以往話少了很多,兩隻秀目老是在劉元草臉上打踅,像是蒼鷹在偵察什麼。
話有一搭沒一搭的,郜海燕本來就話不多,劉元草今天離情別緒,心情不佳,也沒象過去,故意逗逗她。
稱的上是: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
分別的時候,郜海燕一反往常,送到樓梯口:你自己在外,多多保重。說話時情不自禁的伸出雙手。
看到劉元草眼裡火光一閃,她忙縮回左手。等見到劉元草急切的伸手想握,她兩肩陡然一震,忙不迭的趕快把手縮了回去。
劉元草尷尬的晃晃手,趁勢舉起右手擺擺:再見!
郜海燕眼圈又紅了,語音有些哽咽:常聯絡啊…別忘了,這裡有人在等你…
白天是辦手續、各種應酬。
等到去愛萍宿舍已經是小半夜了。
愛萍的宿舍黑咕隆咚,燈也也沒開。劉元草心裡一緊,快走幾步,還沒敲門,就聽屋裡傳出女孩的哽咽聲。
愛萍!愛萍!沒人答應。
劉元草一急,伸手去推門,門應手而開,門並沒上插銷。
開啟燈,愛萍正趴在自己的枕頭上哭泣。覺到劉元草來到跟前,她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地,淚眼婆娑的面對面看著。突然發瘋一樣舉起兩個拳頭擂在劉元草的胸脯:你壞!你壞!你真壞!為什麼才來?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她嬌嗔的豎起雙眉,咬著銀牙連喊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