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遷。
只是,他從此遠離了華明晨和李樹來這些礦工兄弟。
孫燕從沒有一點埋怨,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雖然煤礦的機械化和電子遙控系統,已經大大減低了煤礦一線的危險。工人的體力勞動,即使揮汗如雨,也不會再用鐵鍬霍煤!就是這樣,一個年過五十歲的人,精力再旺盛,在基層一線,從上山或者下山巷道爬上爬下,也往往張口氣喘,力不從心!
想想當年,在理想和信念的支撐下,透支著身體機能,用大汗和血肉換煤炭,犧牲的林彥俊、權健有他們。這是最好的煤礦一線工人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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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燕從這樣想著,寬慰著自己,儘管有遠離戰友的悲哀。
臨行前的頭天晚上,幾位掘進二區的老人又聚會了一次。結果眾人泗淚滂沱,不可避免的重提雪白頭事故的舊事,然後是互道珍重。
柳山妞也參加了那場告別聚會。現在的她,醜小鴨變成美麗的白天鵝,在轉為長期合同工以後,她多次參加學籍提升考試。不只是現在的證書貶值,還是這些帶著工資上學的人,拿到碩士、博士,如同探囊取物。
同樣淚流滿面的山妞,幾年來不斷的苦讀,山妞已經取得博士學位高階職稱,這次工作也隨著夫君升遷。只是想到要遠離華明晨和李樹來,這些大哥哥般重情重義的工友,離開家鄉的悵惘,變成了離別戰友的悲傷!
在礦黨委副書記的位置上,孫燕從只幹到五十五歲,就主動提出離崗內退休息。
表面上看,孫燕從的理由冠冕堂皇:為年輕人讓路更多的是苦澀。
苦澀來源於他超高的年薪!
近幾年,煤礦幹部的收入呈幾何級數增長。制定政策的人很聰明,規定年薪不得超過職工平均工資的六倍。
高明就高明在平均工資上,高工資和低工資平均,一線工人能年收入十萬元,就是佼佼者。而拿年薪的,輕而易舉的就突破八十萬!這還不算各種不計入年薪的,名目繁多的獎金,權利範圍的灰色收入!那更是個深不可測的無底洞。
為此苦澀的孫燕從經常整夜失眠,失眠的結果是華髮飄落,頭頂很快成了溜冰場。
這裡,人們可能會譏諷孫燕從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切圍著金錢轉,拜金主義是上帝!你進入高收入貴族階層,高興都來不及,苦澀錢多,是有病呵?
還有的人可能會說:嫌錢多,你別拿!可以去捐獻!
在圍繞錢賺的大小環境下,孫燕從敢嗎?
十個人裡有九個是賊,你不是賊也是賊。從眾雖然是媚俗,可在人人皆醉金錢,自己能獨醒嗎?這點道理,本身就很聰明,加上這些年的過眼煙雲,孫燕從還是知道如何明哲保身的!
平靜的水底,不平靜,又暗流漩渦,夾雜著被湍流造就的陷阱。
再說,那幫老工友華明晨等已經提前退休,李樹來也是歸家心切,在銀行工作的蔣薇薇不缺錢。
想到,快要跌進貧困線以下的吳小怎,孫燕從更是寢食不安,他覺得自己需要做一些事。
沒人能理解林彥俊和孫燕從這些人的情懷的,那時候經過多年教育,理想、奉獻大於天,金錢名利糞土當年萬戶侯!
根深蒂固的懷舊情愫,讓孫燕從遞上了提前離退的申請,過早的告別高薪水。
見到孫燕從的報告,已經位居集團公司高位的齊鵬鵬,當旺就趕到了她家。
山妞弄了幾個小菜,放下兩瓶白酒,上好的清茶,就靜靜的退回臥室。
老友們敞開心扉的密談,是不喜歡第三者在座的。
一夜沒能睡好的山妞,直到東方一道弧形的緋紅出現在地平線,歷經三九四九的大地,隱隱有了些許暖意。才聽到老友告別的聲音,偷眼望去,倆人都是眼睛紅紅的,眼泡裡充滿水份。
提前內退後的孫燕從,沒有回裡下河畔的老家。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
他懷念著林彥俊這些早年英逝,為了煤炭犧牲的戰友。也眷念著,燃燒自己青春的這塊蘇北沃土。
此後,孫燕從開始了再次創業。
他的突破口,是從一家倒賣舊煤礦裝置的暴發戶入手。
這人以前也算是煤礦工人,只是病假多,上班的時候多。當一大片國有煤礦,關井停產後,他看到了商機。
表面看是七姑娘八大姨,這大叔那爺爺,在酒肉兵的攻擊下幫的忙。內里人清楚,世事難行錢做馬,裡邊的利益交換深如太平洋馬裡亞納海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