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芃芃並沒有進一步觀察他的興趣,已過青春萌動,荷爾蒙的大潮已經退歸大海,情慾寡淡的。雖然注意,那個太平凡的他,在茫茫人海中,不過是泛起的一枝枯葉罷了。
老伴去世以後,毋行野的心底突然空曠起來。過去厭惡的,老婆子的嘮嘮叨叨,如今成了天籟之音。一個人在稍微顯大了些的房子裡走來走去,形單影隻,無聊的想找誰吵個架。都是一種奢望!
起舞弄清影!對,就是這種感受。就是下一句對不上號,何似在人間。我就是在人間呵,為什麼還是有穿朱閣,低綺戶,照無眠的難過?
他不是沒有想到,和一些老夥計們在一起擱夥養老。顯然這一想法有些太超前,他們大多老伴健在,再說經濟如何分配?兒女親戚怎麼想?道德上怎樣評論?合夥養老從理論上是好的,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
進康養院也是條路。毋行野也沒走這條路,自己還有理想,還存在文字寫作的奢望。進了康養院,顯然是把自己童年時就有的想法埋葬了。再說,自己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幹活還能抵上個棒小夥,對社會還能做出些貢獻,怎麼能急拉吧嘰的找個活棺材躺進去,熬盡生命的最後時光?這樣的活著,無異於自暴自棄。
只是伴隨自己幾十年的老伴一走,每天想找個人吵吵架,都不可得。
梧桐更兼細雨,到晚來點點滴滴,這次第,一個愁字怎生了得?
毋行野每晚都來看廣場舞,不是他有這個愛好,他只是為了打發時間。上午在泉山森林公園轉轉,散散胸中濁氣,汲取些山野精華。下午動動筆,把陳年舊事翻找出來,透過鍵盤變成文字,很有些成就感。至於吃嗎,那就太簡單了,自從老婆子去世以後,他都是對付。只要飯菜不餿壞,不把他們消滅乾淨,他是不會再去採購新的食材。
難過的就是晚上睡覺前,這段時間。外邊萬家燈火,熙熙攘攘,人們難得的享受這忙碌一天後的空閒。毋行野在過去,小酌一杯,碗筷一推,坐在電視機前,精力集中的觀看新聞聯播。另一邊,妻子自得其樂的收拾打掃,嘴裡絮絮叨叨,家裡響起和諧的老年生活交響曲。如今,這一切都已經遠去。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匯鄰灣大樓後的晴朗谷的場地上人氣很旺。廣場舞這邊開演,那邊健身器材群,也不時傳來叫好之聲。更多的是一些寫完作業的小學生,幼兒園的小朋友,划著滑板,或是騎著腳踏車,在人叢裡穿梭。這些初生的不怕虎的牛犢,根本不知道怕字是怎麼寫的,身手矯捷的好像箭一樣雨前飛掠路面的燕子。動作稍微慢一些的難免發生碰撞,不是你傷就是我傷。事情屢屢發生,教訓卻沒人記住。
這天晚上,一個小學二三年級模樣的頑皮少年,在人們連聲的提醒下:小心,慢些!
也許是,小孩子太想表現自己。他似乎像沒聽到,好像打了雞血,更加興奮,腳踏車漂亮的在人叢裡撒野。終於,他剎車不及,把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婦人,仰面朝天的撞倒在地上。人們驚呼著,圍攏過來。老人後腦勺著地,四肢雖然抽搐,大腦已經進入昏迷狀態。
快救!趕快送醫院!快叫救護車!
號召的人很多,操作的人太少,甚至圍觀的人,連上前攙扶起她都不敢。金錢支配下的社會,道德糜爛的慘不忍睹。
這些年,報紙上網路上為了博眼球,製造了不少負面新聞,作為社會弱者的老年人成了他們攻擊的物件。好像,他們雖然是父母生養,自己卻永遠不會老似的。把老年人塑造成粘毛賴個禿,沒粘毛也要訛錢的碰瓷高手。弄得人們碰到老年人遇到危險,幹想插手,又唯恐牽扯到經濟瓜葛。
這時有個明白人,喊道:找那騎腳踏車的小孩,讓他家裡的大人來處理。
未成年人犯了過錯,由他的監護人承擔責任,這沒錯。關鍵是那個小猴子,見到老人被撞倒,知道自己闖下大禍。早已在人們圍觀老人的時候,騎著腳踏車開溜了。
一直在一邊冷眼旁觀的毋行野,分撥開眾人。先用手探探老人鼻息,翻開眼皮看看瞳孔,然後又摸了摸脈搏。對眾人說:暫時沒事,得趕快送醫院,不知有沒有顱內損傷。諸位,有認識老人,知道她的來歷的嗎?如有,請給她家裡捎個信。我姓毋!現在我陪著這位大娘先去醫院,拜託了!衝四周的人群作了個羅圈揖。這時,刺耳鳴叫和散射出驚人燈光的救護車趕到了。原來,毋行野早在人們議論紛紛,卻不行動的時候,已經報警,要來了救護車。
他沒有佛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想法,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