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兩人還為他近日酒喝得有些多,鬧了氣。
上床的時候,林彥俊趴在吳小怎耳朵邊不住賠罪,見吳小怎再怎麼逗都不笑。他便咬住妻子的耳垂,恐怕兩個兒子聽到,壓低聲音說:你要再不高興,今晚我就辦了你,讓你再給我生個閨女。
說完皮著臉,硬往身上爬,用嘴堵的吳小怎咯咯的笑聲都嚥到了肚裡。
要知道,今天是他們結婚的第十二個年頭啊。
自從礦上要關井了,丈夫就幾乎沒在礦上的單人宿舍睡過,說是淒涼衰敗的礦井讓他淨做噩夢。
見丈夫天都黑的透透的,還沒回來。吳小怎開始不放心,就打了林彥俊朋友的電話。
這是林彥俊初心的朋友,原先都在一個工區,最近才調到地面工作。
對方接到電話,沒有了往日的爽快和小甜嘴,連嫂子都沒有喊。憋屈了一陣,才說:我告訴你,你可不能急啊!
能不急嘛,林彥俊是家裡的頂樑柱,是她託付終身的丈夫啊!
山上天,天下山,死了男人,崩了山,塌了天。
煤礦工人家屬,最大的忌諱是親人的安全。要不,彭州最早的礦井附近,為什麼有窯神廟?
吳小怎慌慌張張,把兒子託付給孃家嫂子。一個人頂風冒雪,深夜騎著腳踏車,就往四十多里遠的煤礦趕去。
一路上,雪深路滑,她不知摔了多少跟頭,應該說是鼻破臉腫,一瘸一拐的捱進礦門口。
她趕到礦上,已經是快下半夜了。
對這裡的煤礦大門,吳小怎有深深的記憶。
那是剛結婚的時候,林彥俊把她帶到礦上宿舍住了幾天。
新婚嘛。幹什麼都是甜蜜的,下了中班林彥俊還是不想休息,喝點酒,帶著妻子滿礦轉。
我的個娘唉,凌晨已過,礦上還是燈火輝煌的,到處都有人聲笑語。
吳小怎低聲說。
她悄悄的問丈夫:煤礦上人咋就不睡覺?
林彥俊嘲笑的颳著她的鼻子:你以為這是咱們莊,天一黑就上床。國家需要煤,煤礦二十四個小時都不會眨眼睛。
前一陣子,因為參加工友孩子的婚禮,林彥俊酒喝的有些高。乾脆就沒叫吳小怎回家,兩人在晚餐後回到礦上的單人宿舍住。
剛進礦大門,吳小怎就吃了一驚。遠遠的見礦大門昏黃的燈光下,扔塊磚頭砸不到人。往日熙熙攘攘的大門根本沒開,偶爾有一兩位騎腳踏車的進出側門,也是形單影單的。
大門口落葉遍地,秋風刮過,嗖嗖啦啦剮蹭著破損的路面,很是淒涼。偌大的礦井,只有幾處燈光明亮,到處黑魆魆的。
吳小怎吃了一驚:這就是你天天上班的地方。這樣淒冷荒涼?
林彥俊苦澀的笑笑:煤礦老了,以前煤礦就是個小社會,現在孩子們都離開了家。老人還能不冷清?
林彥俊接著說:我們掘進二區,要不是礦上的王牌工區,現在可能也被別的煤礦收編,或者裁撤了。資源枯竭,不能產煤了。工友們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難受。就這樣,我們在這裡也幹不長了。
林彥俊說到這裡,搖搖頭,眼瞼垂了下來。
生命抗爭
得知礦上出現透水事故,吳小怎抖顫著無法控制自己。想想,咬咬牙,安排孩子去姥姥家過夜,自己推過腳踏車,一頭鑽進飄灑著雪花的冬夜裡。
割心剜膽!再大的難,也擋不住吳小怎見到丈夫的急切。
趕到煤礦雖然已過凌晨,礦上大門的燈光,較以前出奇的明亮。大門口平添了不少保衛人員,有不少的男男女女從大門走進走出。
副井附近的工業廣場,燈光特別刺眼。往日的煤炭黑,被皚皚白雪覆蓋,只有縱橫交錯的礦車道,露出兩條並行的黑線。
雪地裡幾排救護車閃爍著耀眼的光。
燈光下,聚集著成群結隊的人。
人們靜靜的站在雪地裡,任憑雪花染白他們的頭髮,溼透衣服。
雪地裡的人,一個個神情呆板而莊重。
每當罐籠升井,從罐籠裡走出的無論是救護隊員,還是其他的工人,人群都會圍攏過去,小心的傾聽,儘可能的詢問。
要知道,井下突然透水,五十多個人被堵在了井下。
在那狹小的空間裡,人是無法抵禦大自然的暴怒的。
如同水灌老鼠窟,存活的可能性很少。
煤礦上安全生產的重中之重,所說的“一通三防”,其中就有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