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眸看向大膽的公子,對方卻眼角含笑。綠眸深邃,雙手在孩子的身上放了一會,嚴剎學著黎樺灼抱孩子的姿勢,很輕,很小心地把孩子抱在了他的臂彎裡,然後手臂緩緩抬起,就像抱著一個極易破碎的瓷娃娃。月瓊不知道,他的笑看起來有多傻,本來就模樣普通的他更顯平凡,可那雙閃閃發亮,充滿了溫柔的雙眼,卻讓他看起來十分不「無奇」。小妖動了動,嚴剎的手抖了抖,立刻放下了他。月瓊還在傻笑,看得嚴剎拿鬍子紮了他的嘴好幾遍。舔舔腫腫的嘴,月瓊扭頭去看小妖,大眼差點掉出來。嚴剎跟著去看,綠眸瞬間幽暗。小妖睜開了眼睛,大大的眼睛左右轉轉,也許是還看不到的關係,他打了個哈欠,揮揮小手,又閉上了。可就是這短短的一會功夫,月瓊和嚴剎看清了小妖的眼睛,一雙神似月瓊的墨綠色眸子,有著月瓊的神韻,嚴剎的眸色。怦怦怦,怦怦怦,月瓊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小妖的眼睛為什麼是綠色的?木然地抬頭,月瓊的耳邊突然響起一句話:他是厲王世子,我的兒子……過了許久,月瓊假裝困了,拉上被子要睡覺。嚴剎仍盯著已經睡著的小妖,不知道在想什麼。月瓊暗呼幸好,幸好小妖不算太糊塗,讓自己的眼睛長得像嚴剎,嚴剎會把他當成親生兒子吧。會吧。粗糙的手指極輕地摸了下小妖的眼睛,嚴剎看向迷迷糊糊已經快睡著的人,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撩起月瓊左耳處的頭髮,對著耳垂處早巳長住的耳洞紮了下去。「啊!」月瓊被疼醒了,大大的眼睛裡是疼出的淚水還有疑惑。拇指抹去耳垂處的血水,嚴剎粗聲道:「不許摘下。」「嗯?」咧著嘴伸手去摸,月瓊愣了,冰涼的東西掛在他的耳朵上,那是他還給嚴剎的耳飾。「不許摘下。」又是粗聲一句,嚴剎很不溫柔地抹去月瓊額上疼出的汗,「睡覺。」怎麼可能睡得著,很疼。耳朵火辣辣的,月瓊不敢碰。拿過藥膏給月瓊抹了抹耳朵,嚴剎起身脫掉外衣上了床。「睡覺。」怎麼可能睡得著。身子被摟緊,月瓊閉上眼睛,心裡亂亂的。他和嚴剎,算怎麼個事呢?至今他也不明白嚴剎為何一定要讓他戴這個耳飾,為此他的耳垂上多了個耳洞。以他的眼光來看,這個耳飾不值什麼錢。不過嚴剎不說,他也不會問。但是真的很疼。「小妖會掉下床。」嚴剎猶豫了一會,輕拿輕放,把小妖放在了床內側。月瓊深深嘆了口氣,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閉了眼睛,睡覺。銀色的耳飾掛在月瓊的耳垂上,貼著他的臉側,這是嚴剎十二歲離開家時,身上唯二帶的東西,另一樣東西是殺人的刀。厲王府內張燈結綵,整個江陵府,甚至是整個幽國都得知了一件事,厲王嚴剎有子嗣了!這件事不知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嚴剎不許任何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就是皇帝古年都有所耳聞,更別說其他人了。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生下嚴剎的孩子?嚴剎的那些夫人?不可能!那些夫人早被他趕出府了。曾經有過身孕的秦夫人?不可能!王府上下十幾個人親眼看著秦夫人肚子裡的孩子變成血水流了出來。難道是公主?更不可能!且不說成親當晚公主就給了嚴剎一個下馬威,成親近一年,嚴剎壓根就沒在公主房裡過過夜,也沒聽說公主有了身孕。這就奇怪了?是何方仙子能讓嚴剎破了戒,願意給她一個孩子?凡是收到厲王世子嚴小妖滿月帖的人們都是第一時間派人前去打聽,可沒有一個人探聽到孩子的娘是誰。這個世子就好似是憑空出現一般,好似嚴剎睡了一覺,第二天他的床上就多了個有著一雙綠眼睛的小孩子。聽這名字。小妖──小妖──興許真是個小妖怪呢。可不管是不是妖怪,嚴剎親筆題字的滿月帖誰敢不接,誰敢不來?就是嚴剎的死對頭齊王解應宗都表示若無要事會親身前來。皇帝古年更是派了禮部的官員和貼身奴才趙公公前往江陵祝賀。嚴剎有子就好比母雞飛天,稀罕!這幾日江陵是車水馬龍,人影攢動,從幽國各地趕來賀喜的人們帶來了豐厚的賀禮,厲王府的大管家嚴萍忙得連放屁的功夫都沒有,更別說府裡的其他人了。相較於「前府」,「後府」就顯得安靜多了。洪喜洪泰、樺灼安寶也在為小妖的滿月忙前忙後,連即將到來的新年也拋到一邊去了。只有一人不但不忙,還有點憂心忡忡的。嚴剎這兩日很忙,不常在屋裡。月瓊終於有空跟他的四位家人講述他生小妖的奇遇,聽得四人是驚叫連連,叫得月瓊覺得自己很偉大。只是隨著小妖的五官完全長開,月瓊的嘆息卻越來越多,就好比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