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樓舞起身走了出來,伏跪在地上道:「王爺,奴家特地準備了一舞,給王爺助興。」月瓊驚訝地看去,樓舞也會跳舞?他很期待。嚴剎微點了下頭,嚴萍又喊:「樓舞獻舞──」樓舞歡喜地抬頭,叩謝之後站了起來。其他人暗自懊惱,他們怎麼就慢了一步?音律響起,身著一襲墨綠衣衫的樓舞隨著音律緩緩舞動了起來。他的視線膠著在王爺的臉上,把無法說出的心思全部傾注在了這曲舞上。他的舞步很奇特,經常在兩腳相交之時緊接著一個急旋,漸漸的屋內響起了驚呼,月瓊的眼睛越瞪越大,臉色變得蒼白。就見樓舞的身子極度柔軟地做出各種高難的動作,音律的節奏猛然變快,樓舞還仰躺在地上。就見他輕靈地跳起來,跟著音律快速旋轉,又引來一陣驚呼。「是福安舞。」有人小聲說。後面等著跳舞的舞娘舞男們也在竊竊私語。「真的是福安舞呢。」「福安舞」,是當年年僅十二歲的幽帝在皇太后三十歲生辰那天送給皇太后的一曲舞。整套舞無論是曲調還是舞步都是是由幽帝親自所編,「福安舞」也是先帝親自賜名。據說當年幽帝為皇太后獻上此舞后,震驚四座。幽帝在治國上一塌糊塗,但在歌舞上的造詣卻無人能及,可惜年僅十八歲的他就被自己的皇叔當今皇上給逼死了,令人扼腕。幽帝一生共留下六曲令天下舞者驚歎的舞蹈:「福安舞」、「涅盤」、「朝歌」、「亂」、「孩童」、「繭」。每一舞都堪稱天下經典,哪怕是當今最厲害的舞者,都無法把這六曲舞完整地跳下來。而這六曲舞中,又以「福安舞」和「涅盤」最難。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樓舞的身上,月瓊呆呆地看著,抱著手爐的左手卻在顫抖。洪喜和洪泰發現了,擔心地問:「公子,您怎麼了?」月瓊勉強地笑笑:「我肚子,有點疼。」「公子,我跟行公公說一聲,看咱們能不能先回去?」洪泰放下小碟,不等公子回覆,就貓著身子離開了。「月瓊,你身子不舒服?」黎樺灼不喜歡樓舞,所以也沒太用心看,一聽月瓊說他肚子疼,他緊張起來。「沒事。」月瓊垂眸,無意識地摸上自己的右臂,「來的時候肚子就有些不舒服。」「啊」的一聲,正在旋轉的樓舞突然摔倒在地,音律戛然而止,全場靜得詭異。「福安舞」最難的就是最後一段的連續上百個旋轉,苦練了兩個多月的樓舞也許是太緊張了,也許是練得還不夠火候,只轉了五十六圈就摔倒了。不等眩暈過去,他慌忙跪趴在地上:「樓舞舞藝不精,王爺息怒!」月瓊看向上方那人,眼裡滑過擔心。「福安舞」太難了,那一百零八圈不僅是有紮實的基本功就能跳下來的,在旋轉中,腳尖要轉起來要飄起來,很少有人能掌握這一百零八圈的旋轉,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樓舞的腳扭到了。就在眾人等著王爺發怒時,月瓊站了起來,在全場的驚訝和王爺的怒視中,他站了起來。「王爺。」月瓊皺皺眉,顯得很痛苦,左手捂著肚子,「我,我想上茅廁。」「噗」,有人笑出聲,又趕忙捂住嘴。月瓊舔了下唇,略顯緊張地說:「我,進屋的時候,肚子有點不舒服,現在,忍不住了。」屋內因樓舞的失敗而出現的沉悶和尷尬在月瓊有失大雅的話中頓時消弭了不少。嚴剎看著他,或者說是瞪著他。就是剛剛進府的公子也看得出王爺的心情很不好。月瓊又舔了舔嘴,慢慢坐下:「那,那我再忍忍。」有人又笑出了聲。嚴剎把筷子一擱:「月瓊,侍寢。」然後他起身離開了,帶著明顯的怒火。若樓舞的失敗只是讓他掃興的話,月瓊的「上茅廁」則是讓他不悅了。月瓊低著頭起身,捂著肚子朝外走。路過樓舞時,他彎身把他扶了起來,什麼都沒說,只是對他微微一笑,輕步離開了。樓舞轉身看著那個背影透出不安的人慢慢離開、走遠,神色複雜。回到林苑,沉默地洗乾淨了身子,抽出羊腸,月瓊捂著肚子在洪喜和洪泰擔憂的注視下上了前來接他的軟轎。「公子。」洪喜抓住公子的手想說什麼,又忍住了。月瓊反倒安慰地,自我打趣道:「別擔心,最多也不過是多睡幾天。等我能下床了,你們要給我準備好火鍋。」「公子。」洪喜放開手,目送公子離開。「洪喜,公子不會有事的。」洪泰在他身後出聲。洪喜嘆息一聲:「公子今晚的肚子一直不舒服,我給公子煮燕窩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