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雲靜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盜用馮霜止的詩稿,一開始只是無心,後來偶然之間聽說錢灃的事情之後,乃是真的心儀於錢灃,所以腦子一熱……不過這些年來,她既然敢盜用馮霜止的詩稿,也證明她早就有了應對的方法。當下,馮雲靜竟然一笑,完整地將那詩背了出來:&ldo;練就金身皈佛祖,清音十里醒鄉人。何時在數難逃劫,遣棄危樓蒙厚塵。沒有想到姐姐竟然對妹妹的詩這麼感興趣,不如我回頭抄錄一本詩稿給姐姐,姐姐以為怎樣?&rdo;&ldo;那感情好。&rdo;馮霜止簡直是要笑出聲來了,馮雲靜這故作鎮定,又有幾分盲目自信,以為自己胸有成竹的樣子,真是……馮霜止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快笑瘋了好麼?!杭州大雁塔!馮霜止這輩子都沒聽說過杭州有過大雁塔,想必是她這真是太孤陋寡聞,所以根本沒有去過這麼有文化底蘊的地方吧?馮霜止其實只是在坑馮雲靜,想看看這姑娘到底是有多大的真才實學而已,不曾想,她故意說大雁塔在杭州,馮雲靜竟然一點都沒有聽出來。她簡直快要笑到桌子底下去了,若不是馮雲靜現在還一臉端莊地坐在自己面前,馮霜止是真麼也不可能忍得住自己內心之中那種難以言說的微妙爽感的。有些古怪地咳嗽了一聲,馮霜止道:&ldo;四五年不見,三妹才學驚人,真是令姐姐佩服,回頭我要有什麼詩文不通的地方,來請教三妹,三妹可莫要嫌棄。&rdo;馮雲靜似乎輕哼了一聲,她自己也會吟些詩做些對,可是真實的水平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ldo;二姐說的是哪裡話?但凡有用得著妹妹的地方儘管說,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會吟詩作對,但女兒家認識幾個字,也是不錯的。&rdo;臉皮真厚。馮霜止都想用直尺給她量一量這姑娘臉皮的厚度了,只可惜手裡沒工具。不說這詩稿不是馮霜止自己的,她不過是默寫,就是馮霜止的,也不能這樣無恥啊。&ldo;今日難得在這裡喝茶,這詩我喜歡,不過因為兩月之前的事情,現在也懶怠著不想動,回頭三妹寫給我吧。&rdo;馮霜止這句本來是敷衍,只是沒有想到,馮雲靜的算計就在這裡。馮雲靜站起來,竟然吩咐自己的丫鬟去取來了筆墨紙硯,對馮霜止道:&ldo;姐姐想要,現在妹妹就寫給姐姐。&rdo;馮霜止知道她葫蘆裡肯定裝著什麼東西。今日在這亭子裡面,馮霜止提起了詩稿的事情,那就是在暗示馮雲靜她知道了,可是馮雲靜沒有任何反應不說,甚至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說這之中沒有什麼貓膩,那是假的。馮霜止也沒有制止,她知道下面肯定要露出什麼東西來的。果然,馮雲靜一下筆,馮霜止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字跡!馮雲靜的字跡竟然跟四五年前的自己一樣!她一下抬眸看向馮雲靜,沒有收斂住眼底的冷光。馮雲靜只寫了一個字,便擱下了筆,笑道:&ldo;姐姐真是聰明人,一看就知道了。不過您怎麼不繼續裝下去了?我還以為,姐姐要和善著那一張臉,跟我說到最後呢。&rdo;看樣子她是真的有恃無恐了,馮霜止真是想大笑三聲,她何等聰明的人?幾乎是一瞬間就已經猜到事情到底是怎麼樣了。幾年之前在春和園宴會上,錢灃撿到了馮霜止的畫扇,後來著人還了回來,那個時候來送回扇子的人,並沒有說清楚是哪一位小姐,那個時候馮霜止自然說是自己,可是後來和珅提醒她,她回來便燒了那扇子。原本這事兒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應該就這樣打住了,只是現在馮雲靜偷了她的詩稿也就罷了,竟然還要煞費苦心地模仿幾年之前的自己,說沒有目的是不可能的,從這幾年馮雲靜的名聲來看,竟然多半還是因為錢灃。前後一聯想,馮霜止就覺無比諷刺。她自然不可能一張和善臉說到最後的,馮霜止臉上那笑容既然已經收起來了,也就懶得重新擺到臉上去,只說道:&ldo;你是很厲害,連字跡也模仿了。&rdo;&ldo;不僅是這樣,我還對別人說,我與姐姐一起習字,姐姐很習慣我寫的字,所以曾有一段時間臨摹我的字跡呢。&rdo;馮雲靜掩唇輕笑起來,一副覺得眼前這事兒很好笑的模樣。馮霜止也覺得很好笑,抿了一口茶:&ldo;的確是很好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