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府翎長當爹。&rdo;&ldo;若把林姑娘留在咱們家裡,她只有死路一條,不是被浸豬籠,就是打發到莊子上,壞了書香門第的名聲。&rdo;&ldo;這後路,留得真是乾淨漂亮!&rdo;一字一句,把藏在裡頭的真相剝出來,血淋淋的。顧貞觀無法辯駁,更無法否認。因為袖姐兒一句沒說錯,句句都插在他心上,也句句都是實話。&ldo;道士是我找的,林恒大人那邊我也已說好了……她,便好自為之啊。&rdo;好,真是個好自為之啊!顧懷袖似乎終於站累了,坐沒坐相地坐下去了,手裡捏著扇子,用指甲颳著扇面,她狀似不經意地接著顧貞觀的話:&ldo;父親真是一片的苦心,要送她上青雲。只可惜啊,懷袖覺得……林姑娘真不是什麼高明的人,她若是不是漢家女,父親若沒辭官,她搭上太子這條大船,那是她有野心,有本事,有手腕。可她背地裡做了多少糊塗事,父親怕是一點也不知的。&rdo;單那一枚扳指,便不知是多大的禍患。若沒個什麼理由,顧懷袖不會輕易說顧瑤芳鼠目寸光。不管顧瑤芳是有意要以這一枚扳指為依仗,或者只是無心之失,將這一枚扳指帶走,對顧家而言,都是災難。她看到自己一個人的好處了,卻把整個顧家架在火上烤。太子跟四阿哥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齟齬,顧懷袖沒法知道,可她猜得到那麼一點,也就越發地小心。這一枚扳指,怕還是四阿哥跟太子之間的成算。陰謀總是累人,顧懷袖真希望活著能有不動腦子的那一天。不動腦子的人活得輕鬆,就是命太短;可動腦子的人,興許能活得長些,就是太累。&ldo;從漢家的,變成漢軍旗的,至少以後就能名正言順去……&rdo;這才是一切的因由。不說顧貞觀現在沒官職,就算是有,他一個漢臣,總不能把自己的女兒獻給太子吧?可內務府的翎長就不一樣了,林恒大人素來是個拉得下臉,慣會逢迎的,怕是林姑娘就有機會飛上枝頭了。只可惜,要用怎樣的辦法,才能把人弄進宮去?更何況侍妾格格什麼的不少,要立為側福晉,也是要上報禮部的。顧瑤芳?難!興許,這女人憑藉著她那一點心計,能走得很遠也不一定。可對顧懷袖來說,這路都要走絕了。顧貞觀開始覺得自己老了,他白髮蒼蒼,聲音疲憊。&ldo;你說得不錯,我最後為她鋪了一條路,走不走得下,看她自己了。袖姐兒,我知道你心底不高興,我察覺到那些流言的端倪,卻沒懲罰她,反叫你受了這許多的委屈,而今還心軟為她鋪著路走,指不定你心裡罵我老糊塗,可我……畢竟是她血親……&rdo;顧懷袖真想說一句&ldo;您不是了&rdo;,可話到嘴邊,又哽住。她又起身,垂眼,行禮:&ldo;可憐天下父母心,母親跟父親的作為,懷袖能理解。今兒發生這麼多事,女兒也乏了,父親也好生休息吧。懷袖告辭。&rdo;說完,她就退了出去。顧貞觀張了張嘴,一句挽留的話也沒說出來。顧懷袖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扇子,從迴廊上走回去。青黛先是回去收拾了一陣,忙完了,就來找顧懷袖,她知道顧懷袖是去探聽情況了。現在府裡都傳開了,大小姐跟條死魚一樣,被管家老徐頭從老爺屋裡拉出來,現在還在屋裡折騰呢。&ldo;小姐,您臉色……好像……&rdo;顧懷袖停住腳步,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ldo;是嗎?臉色不大好是吧?要好了,才是怪了。&rdo;她朝前面走,經過園後一個小荷塘,使勁兒用團扇給自己扇著風,可那扇面,卻一不小心打在她耳垂下掛著的珊瑚墜子上,疼得她一皺眉。一把將墜子取下來,扔進那荷塘裡,又折了團扇,也扔進去,顧懷袖咬著牙,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