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只是人人都找白巧娘做,白巧娘卻不是人人的生意都接,要她看得順眼的才給做,否則就是給百二十兩銀子也休想請得動她。做個裁縫娘子做到這份兒上,也是本事人了。顧懷袖被請出來,抬眼便瞧見這清秀沉穩的夫人,宮裡出來的,果真跟別處不一樣。站在那裡雙手都輕輕地扣在腰側,微微垂著頭,目光也是沉沉穩穩的,並不到處亂看。&ldo;不就是裁個衣裳,量個尺寸,還勞煩姑姑跑一趟,也是辛苦您了。&rdo;顧懷袖先跟顧姣打了招呼。&ldo;這不是順路嗎?我那邊還算著賬,這得回去看著,三姑娘您要做什麼都跟巧娘說,我回頭再來。&rdo;興許是昨日告狀成功,今日的顧姣滿面都是笑容,走起路來腳下都帶著風,一臉的得意,好不威風,話還沒說完便已經笑著出去了。於是這屋裡,便只剩下青黛、白巧娘跟顧懷袖了。顧懷袖抖了抖自己身上穿著的湖藍色衫子的大袖,上頭用銀線繡著祥雲,她抬眼對青黛道:&ldo;你去泡杯壺好茶來,我這邊讓巧娘量量尺寸,再著廚房做些點心。&rdo;&ldo;是。&rdo;這宮裡出來的裁縫娘子,地位似乎的確不一樣,反正小姐對這一位白巧娘是挺客氣的。青黛躬身退走,而白巧娘站在屋裡頭,安安靜靜不說一句話。等到青黛走了,她才微微地笑起來,也不是長得多好看,但是瞧著端莊,看著跟普通的體面婦人沒什麼大區別。可因著在宮裡年歲久,整個人的見識都不是尋常人能比,所以眼底透著一股子通透。她嘆了一聲,拿了一把尺,便朝著顧懷袖微微一禮:&ldo;三姑娘今歲這身量越發長足了,看著去年裁的衣裳都短了一小截兒。&rdo;一開口還帶著京片子的味道,在京城的時間,顯然佔據了顧懷袖眼前這女人生命中的大半。她張開雙臂,等白巧娘上來給自己量,嘴上卻笑道:&ldo;身量長,腦子不長,也沒什麼用。&rdo;白巧娘看著是個靦腆清秀的,只抿著嘴一笑,&ldo;三姑娘是個通透人,何必這樣妄自菲薄,您若要真是個沒長著腦子的,怕是這天底下都沒聰明人了。&rdo;顧懷袖也笑笑,不搭話了。這屋裡屋外的也沒別人,白巧娘也就繼續說下去了:&ldo;若三姑娘是個糊塗人,這顧家早不知去哪兒了,上上下下的,又有誰知道三姑娘的本事呢?能忍得,本就是很好了。人生在世,誰不是個忍?三姑娘忍得、讓得,大福氣還在後頭呢。&rdo;強壓了怒氣,顧懷袖其實很想直接把這白巧娘轟出去。這巧娘雖句句都是誇,可帶著一種難言的高高在上的感覺,畢竟她為著那位爺做事,又是宮裡出來的,自然不一般。她顧懷袖自問惹不起這樣的人,也只能道一句:&ldo;我向來是惹不起,也就只能忍了,這輩子不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命嗎?&rdo;&ldo;越是貪生怕死,越是能有作為呢。&rdo;巧娘收了尺,一看,嘴裡咕噥著記了一下,又重新給她量肩,&ldo;不知道三姑娘那翡翠扳指找得怎麼樣了?&rdo;&ldo;沒找見,我也不知她是藏哪兒了,總不能我到她屋裡去搜吧?&rdo;顧懷袖咬牙,顧瑤芳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跟位不靠譜的爺廝混在一起,怕是早有肌膚之親,不然見著張家也該嫁了。談情說愛就談情說愛,在顧懷袖這眼底也不算是什麼大罪,總之與她不相干,偏還拿了人東西,那一位自然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催逼,只知道使喚另一位煞星爺辦事兒,倒黴的還是她這個知情的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