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沈恙說話的時候喜歡東看西看,人似乎輕浮得厲害,顧懷袖來廖逢源這園子裡,原本大家都是熟識的,乍然一見到外人,才是完全沒料想到的。原以為坐著就坐著了,豈料這人眼神行為如此放肆。她拂袖起身,直接從花廳出去,又將門帶上,這才離開了旁人的視線。待顧懷袖一走,沈恙方才那浪蕩子的表情頓時收斂了起來,只輕笑了一聲:&ldo;婦人家在這裡聽什麼……走了好。&rdo;張廷玉卻是冷笑,垂了眸,端了茶沒出聲。縱使這沈恙再厲害,如今也頂多能與虎謀皮,不能與之為伍成為朋友。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這沈恙似乎是看見美人,眼珠子就轉不開了。什麼女人在不在這裡聽,他說話的時候也沒見到半分的忌憚,用什麼方法不好偏偏要用眼神?張廷玉又不是傻子。只頭一回見面,沈恙已經被他劃入了黑名單。沈恙自己似乎也清楚,他看了一眼張廷玉竟然道:&ldo;閣下便是張英老大人家的二公子吧?若是我沒記錯,聽說廖掌櫃的在京城琉璃廠的時候跟一位貴家公子交好,想必就是閣下了。&rdo;之前張廷玉自報自己家門,稱自己為&ldo;張二&rdo;,想不到對方竟然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可張廷玉即便是被識破,也處之泰然,他依舊只道:&ldo;在下張二。&rdo;見他這樣,沈恙也懶得再說。他只是道:&ldo;廖掌櫃的,可否借你那智囊先生鄔思道一用?&rdo;&ldo;這……&rdo;廖逢源萬萬沒想到沈恙竟然開口就要借人,借人去幹什麼?現在沒有了沈恙,整個江寧這邊無數商賈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他不趕著出現穩定人心,這是要幹什麼?&ldo;廖掌櫃的借,自然是最好了。不借的話……&rdo;沈恙眉頭擰起來,似乎有些躊躇,然而下一句卻話鋒一轉,道:&ldo;不借也得借。&rdo;廖逢源一口氣差點把自己噎死,手指著沈恙,半天沒能說出話來。借?當然只能借了。只是,&ldo;不知道沈會長到底是怎麼打算的?現在外面亂著呢。&rdo;廖逢源實在是擔心,原本整個江寧這邊的局勢已經穩了下來,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領頭人,範圍也已經圈定了下來,現在沈恙一來,幾乎立刻就要變成一個&ldo;亂世&rdo;。張廷玉只覺得這人的心機很深,如果不知道背後害他的人是誰,那麼&ldo;我在明、敵在暗&rdo;無疑是很危險的,反正那撥人已經刺殺過沈恙,現在沈恙假裝自己失蹤也不是什麼大事。要緊的是,沈恙一旦開始玩失蹤,而且不走漏訊息的話,很快就會由明而暗。那時,便會成為雙方在暗。不過,這樣做是有風險的。如果這個時候出現什麼問題,沈恙的那些手下不靠譜,沒幾天沈恙就會被架空。局勢瞬息萬變,必定得要有手腕,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來。所以,張廷玉一瞬間已經找好了定性的詞:自負、好色、陰鷙、狡詐。想想竟然沒一個好詞,似乎……他對沈恙的印象不怎麼樣……花廳裡,幾個人不緊不慢地說著事情,顧懷袖已經走出去一段時間了。帶來得丫鬟加上青黛也就三個,阿德見顧懷袖出來,有些奇怪:&ldo;二少奶奶?&rdo;顧懷袖道:&ldo;爺還在裡頭,你帶著人在這裡等著吧,我讓這邊的丫鬟帶我出去逛逛。&rdo;花廳外面,遠遠站著幾個穿著蔥花綠水袖衣服的丫鬟,顧懷袖隨意點了一個過來,讓她帶著自己在園子裡走。江寧乃是江南勝地,園林吸收了蘇州園林的精緻細巧,來的時候就已經讓顧懷袖開了眼界。移步換景,不帶重樣,停在任何一個地方看,都是風景。從廊邊月亮門出來,便上了迴廊,曲曲折折,兩邊都是重疊的假山,園子裡的小湖上還開著蓮花,幾片蓮葉浮在水面上,金色的游魚在水底嬉遊,感覺著廊上有人過來了,竟然也不怕。看顧懷袖盯著水底的魚看,那叫做水紅的丫鬟倒是伶俐,主動道:&ldo;這裡下頭的鯉魚還是前年園子翻修的時候種下的魚苗,平時來的客人比較多,所以見著人也不怕的。您若是想要餵魚,奴婢給您拿魚食兒去。&rdo;顧懷袖往廊邊一傾身,錦鯉紛紛往這邊探出頭來,可愛得厲害。她也在外面轉了有一段時間了,只坐在廊邊,請那丫鬟去拿魚食來。略一整自己膝蓋上的衣料,顧懷袖看向這一回跟過來的多喜多福,只道:&ldo;你們兩個從這園子裡出去吧,去找了阿德那邊的人叫人帶著,先把咱們在江寧置辦的別院收拾收拾,在這邊作客也不過是暫時的事情,回頭來還要回去住的。&rdo;多福多喜躬身應是,便朝外頭走。顧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