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賜履想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冷冷一瞅汪繹,發了卷。眾人在殿中考試作答,張廷玉、季愈、王露三人站在最前方,就在監考官的眼皮子底下,也就在熊賜履的眼皮子底下,他跟殿試的時候一樣,眾人都開始下筆寫了他還站著。這一回汪繹在後面看得清清楚楚,只當張廷玉是江郎才盡,根本寫不出東西來了。在這裡可沒辦法作弊,想必這張廷玉要現原形了。汪繹樂呵得直笑,一面笑著一面飛快地寫自己的答卷。而張廷玉又閉著眼睛在那兒想了約莫有半個多時辰。這邊翰林院不少學士都來看著,畢竟這邊挑選進去的都是新的翰林,眾人之中尤以站在最前方的張廷玉最為挺拔出眾,並且眾人都在彎身寫答卷的時候,他一個人巍巍乎若泰山,動也不動一下,頓時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翰林院這邊的人都點了點頭,遠遠地康熙看見了,也不得不讚一句儀容上去也是修撰一等!對,他就是胡寫的!汪繹終於鎮定下來,將自己發抖的手指給穩了穩,憋足了一口勁兒地在紙上寫了起來。只可惜他思維困頓,寫寫停停,反而頻頻出錯。一向在張廷玉之後交卷的他,只能看見張廷玉信手擱了筆,將答卷輕輕一吹,雲淡風輕地交了卷退入後殿之中。&ldo;啪&rdo;地一聲輕響,手中的筆落了下去,筆頭將紙張染黑……汪繹臉色瞬間慘白……毀了,這一張寫滿了字的答卷……毀了……眾人此刻雖然速度不及張廷玉,可好歹也已經寫了一半,汪繹這個時候出狀況,不少人見了唏噓不已,同時也有些幸災樂禍。如果汪繹出狀況了,他們再加把勁兒,指不定也能摸到朝考前列呢?這一下,整個保和殿的氣氛都變了。好面子的汪繹只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他手抖得厲害,這是以往考試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狀況。手忙腳亂地換了一頁答卷紙,汪繹趕緊將原來的答卷謄抄了上去,可是這個時候眾人已經接近了尾聲。出乎之前所有人的意料,原本自詡為答卷快的汪繹竟然成為了最後一個交卷的!張廷玉看了只微微搖了搖頭,這汪繹根本不足以成為他的對手。太沉不住氣了。那邊的年羹堯也在今科進士的名單之中,只不過在三甲,乃是同進士出身,若是今日朝考有幸能在前列,便還有成為庶吉士或者檢討與修編的可能,其餘人等則一般外放出去,當主事、中書、知縣一類的小官了。這時候眾人出殿外等候,御史將答卷彌封,卻沒人能看見殿內張廷玉的那一份試卷也被彌封了起來。而後由欽派的讀卷大臣評定試卷。熊賜履便在其中,他掃了眾人一眼,一張一張的看了過去,如今也認識張廷玉的字跡了。他在張廷玉與汪繹的答卷之中猶豫了許久,終於落了筆。康熙來,便正坐在大殿之上,端了一碗茶喝著,道:&ldo;傳捲來看。&rdo;&ldo;奴才們遵旨。&rdo;下頭人將評定為一等的答卷挪上來給康熙看,而後移上來之前抄錄的殿試前三甲三百零六人的名單,在名單之中勾點出來,但凡名字被勾了出來的人,都能進入翰林院,至少也是個庶吉士。末了,宣眾人入殿。汪繹站在張廷玉後面,心裡想著自己交卷雖然很慢,可答卷的水準卻是相當地高,約莫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所以汪繹在最後的那一段時間之中,堪稱是福至心靈,他敢保證自己之前沒有一次考試能比這一次更好!王露在前面悄悄側身問汪繹:&ldo;汪兄這一次可有把握?&rdo;&ldo;但只讀卷官沒眼瞎,朝元定然是我!&rdo;汪繹雄心滿滿,目光灼灼地望著前方,卻瞥見了張廷玉的背影,只恨得咬牙切齒。熊賜履就站在一邊,能夠看見皇帝點出來的名次,之前讀卷官也點過一次名次,各自心知肚明。汪繹乃是熊賜履的門生,在這一段時間之內頻頻看向熊賜履。熊賜履嘆了一口氣,根本不想看見汪繹,乾脆埋下眼去看自己朝靴前面的三尺地面了。結果,他這個動作在汪繹看來就像是點頭。一瞬間,汪繹大喜過望,幾乎就在這大殿之中狂笑出來,可他終究忍住了,瞧見殿上那鴻臚寺少卿已經拿了榜準備宣讀名單了。張廷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靜聽著。&ldo;今日與朝堂會考,點諸進士三百零六人,入翰林者五十三。&rdo;&ldo;第一名……&rdo;激動之中的汪繹直接朝著外面跨出了一步,&ldo;臣汪繹……&rdo;&ldo;安徽桐城,張廷玉。&rdo;整個保和殿中一下就安靜了,剛剛踏出來一步的汪繹面色一下慘白如紙,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間刺向了他,讓他像是站在刀尖上一樣!汪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