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是真沒想到，還是假裝沒想到，一副&ldo;竟然&rdo;看見張廷玉的模樣，&ldo;還未親自恭喜張二爺將喜得麟兒。&rdo;孩子都還沒生出來呢，這沈恙就嘴裡亂說。張廷玉笑了一聲：&ldo;沈爺說笑了，張二也還沒謝過您昨兒送來的謝禮呢。&rdo;廖逢源暗自地一撇嘴，想想還是出來道：&ldo;既然都來了，那咱們換個地兒喝口茶吧？&rdo;說著，便叫小廝引著去了另外一個屋子，坐了下來。結果剛剛坐下，張廷玉就瞥見了沈恙身邊那個小廝，眼睛一眯，輕笑一聲道：&ldo;沈爺後頭這小廝，真有些眼熟呢。&rdo;看著瘦瘦弱弱十來歲，穿得也普普通通，長相也普普通通。可眉眼之間就是透著一種熟悉的感覺，時隔一年多不見，張廷玉只道：&ldo;倒是出息了。&rdo;沈恙捧過了茶壺，在火爐上輕輕地晃著壺，又將茶水澆淋在排放著的茶杯上頭，來了一回&ldo;點兵&rdo;，動作悠然，笑著道：&ldo;人各有志，何必強迫於人呢？&rdo;&ldo;沈爺說笑，張二可從來沒強迫過什麼人的。&rdo;張廷玉看著沈恙烹茶的動作，身子卻沒動，只面上表情微有變化。沈恙身邊那小子，不是當初的李衛又是誰？當年顧懷袖出事，他就在一旁，結果後來顧懷袖不見了，他只來得及扯了顧懷袖一片衣袖，沒能救得了人。後面他只跟阿德說了一句話，便走了。阿德那時候說，李衛說是無顏待在二爺的身邊，所以自己尋出路去了。沒想到這出路竟然是&ldo;沈恙&rdo;。今兒鍾恆也在沈恙的身旁，便出來替自家老闆解釋。&ldo;張二爺可別誤會了，那時候咱們老闆為了救夫人也是勞心勞力，漕幫那邊久久沒見到人，正在園子裡慪氣呢，結果下頭人來說有個小子在園子外面想要沈爺收留去做事。&rdo;無他，這人便是李衛了。李衛聽著，看了張廷玉一眼，卻發現二爺並沒有看自己。他握緊了手指，有些侷促和緊張。沈恙卻伸出手來輕輕一拍他頭，笑說道：&ldo;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各有各的選擇，沒什麼大不了。&rdo;也不知這話是對李衛說的，還是對張廷玉說的。鍾恆笑笑又道：&ldo;沈爺身邊從來不缺人，聽下頭人說只是個稚齡孩童，也懶得搭理，又去忙了幾天，才聽人說那小子跪在外頭了，這才感了興趣。沒料想仔細一問，竟然是當初那個自稱張二少奶奶乾兒子的小子，這才讓人將他抬了回來。&rdo;張廷玉沒說話。他自然記得，當初李衛巴巴地喊著顧懷袖乾孃。只是他如今擔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當初他救羅玄聞的時候，李衛在窗外冒過頭。卻不知李衛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那是羅玄聞，又有沒有告訴沈恙？沈恙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神態自若，只笑道：&ldo;實則這小子很有孝心，那時候到我身邊來便說是想要救二少奶奶的……&rdo;當初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沈恙說過想收了這小子當屬下，其實玩笑的成分居多。沒料想，那時候連月暴雨，李衛跪在外頭，一定想要到他身邊來。實則那時候的江寧，的確只有沈恙一個人最有本事，能調動一切的力量來搜人。而李衛興許便是看中了這一點。只是……這種事情，何嘗不是把自己賣了呢？開弓沒有回頭箭，自然也沒有後悔藥和回頭路。張廷玉看了李衛一眼，神態平和如初，波瀾不起：&ldo;沈爺是個本事人，將來一定能教好這孩子，若他混成個本事人，也不枉他乾孃白疼他一場。&rdo;沈恙面色一變，李衛卻是深深地埋下頭去。鍾恆見這小子待在這裡指不定要壞事，便道：&ldo;出去給沈爺再拿兩隻茶杯來。&rdo;&ldo;是。&rdo;李衛忙跑出去了，然而剛剛跑到半路上，便撞到了外頭端茶的侍女。&ldo;啪&rdo;地一聲響，外頭的動靜也驚動了顧懷袖。她起身出來，皺了眉，&ldo;這是怎麼了……&rdo;這小子，李衛？李衛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見到顧懷袖從這扇門裡出來，卻是嚇了一跳，訥訥道：&ldo;二、二少奶奶……&rdo;顧懷袖有些沒想到，聽張廷玉說這小子在她失蹤的時候就跑了，沒想到現在竟然見著了面，她倒是有些驚喜：&ldo;小子從哪裡出來？&rdo;那邊的沈恙等人也出來看，結果剛剛繞過來，便見著這邊的顧懷袖與劉氏。只有李衛呆愣愣站在走廊上頭，有些回不過神。沈恙的目光，在顧懷袖那一張明豔的臉上停留半晌，卻很快劃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閃爍之間，卻不知是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