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也不必在意了。他不可能舉薦任何人上去。更不要說是主父偃,還是陳阿嬌身邊的主父偃。主父偃是一匹狼,他不明白陳阿嬌為什麼要將這樣的人留在身邊,不過她不說,他也不說‐‐既沒有身份立場,也便沒有資格。只是主父偃卻看著張湯的車駕,站在他府門院牆外面,將那竹簡輕輕地敲擊了一下手掌,回去卻跟陳阿嬌說了這件事。陳阿嬌驚訝於主父偃去毛遂自薦,後面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讓他放下推恩令的下篇,看了那東西,陳阿嬌卻沉默了,最後搖搖頭說:&ldo;這不是東方朔的推恩令。&rdo;主父偃抱著手,臉上帶著苦笑,專門賣著可憐:&ldo;這是主父偃的推恩令。&rdo;&ldo;可是不管是你寫的還是東方朔寫的,&rdo;陳阿嬌頓了一下,看著自己透明的指甲,笑了一聲,&ldo;最後,那都是劉徹的推恩令。&rdo;這個&ldo;恩&rdo;到底要這怎麼&ldo;推&rdo;下去,只有劉徹知道。入夜的時候,宮裡的訊息又來了,館陶公主那邊也有了回應。陳阿嬌在睡前將東西看了,然後遞給了趙婉畫,&ldo;婉畫覺得如何?&rdo;&ldo;這張太醫明顯是受了衛子夫的脅迫,依婉畫看,這是一個突破口,夫人若是想解決的話……&rdo;趙婉畫將那帛書看了一遍,斟酌著說道。只是陳阿嬌很久沒有回她的話,讓她有些疑惑。陳阿嬌重新從她的手中將那帛書拿起來,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筆記還不一樣,明顯是經過了別人的轉手的。至於這訊息到底是怎麼來的,對於別人來說根本就是個謎團。&ldo;婉畫,你知道什麼叫做一勞永逸嗎?&rdo;她雖是在問趙婉畫,但是很明顯沒有準備讓趙婉畫回答,因為她的下一句就開始自答了,&ldo;只是這樣揭穿她假孕,並沒有作用,只會讓她失落一陣。最可怕的事情,其實是讓她享受那種被所有人知道自己有孕的快樂,同時也知道自己沒有懷孕的痛苦,十月懷胎,她會一天比一天煎熬。活受罪鬧完了,那麼多的辛苦,最後如果什麼也沒有得到的話……那才是真的……從雲端,落入泥中。一無所有,將一個人的全部剝奪,這才是毀滅,一勞永逸。&rdo;&ldo;更何況,衛青現在正得力,還有個平陽公主撐腰,天時地利人和,都不適合除掉衛子夫。&rdo;要徹底打垮衛子夫,最要緊的是衛青這一環節。大將軍衛青,說是衛子夫的兄弟,可是畢竟是半路上認來的親戚,還在劉徹面前上演瞭如此敢認的一場姊弟重逢的戲碼。親,可以認‐‐對陳阿嬌來說,也就是可以拆的。這一個局,環環相扣,便等著衛子夫跳下來呢。不是陳阿嬌容不下衛子夫,實在是這個危險太大‐‐曾經有人開玩笑說,作為前妻,去對付曾經的小三是很掉檔次的事情。可是陳阿嬌目前遇到的情況是,這個曾經的小三威脅到了自己目前的生存,這個時候她必須保護自己,必須反擊‐‐連李妍的事情都鬧出來了,陳阿嬌必須早作準備。真要說這些手段,這還算是穿過來之後第一次這麼精心地佈置起來的。且看看是她早一日逃脫這長安的是是非非,還是衛子夫先一步發現自己呢……看著趙婉畫還在低頭思索,她淡笑了一聲,卻走到了榻邊,準備睡了,趙婉畫過來服侍她,脫下了外袍,縮排了被子裡,她笑了一聲,&ldo;婉畫,這些人心算計的事情,我倒是寧願你不知道的,但總歸還是生活的技巧,你不懂,日後便只能被人欺負。不過這些事情也是急不來的,我也不敢說自己是算無遺策,便是東方朔雖常常這樣說,實際上也謹慎得很。你不要想得太深,也不要想的太淺。&rdo;&ldo;是,夫人。&rdo;趙婉畫看陳阿嬌睡下了,便過去吹熄了燈,然後輕悄悄地走出去,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可是她想不到自己出去之後竟然看到一個人站在外面,她差點便嚇得尖叫出聲,還好那人眼疾手快一下捂住了她的嘴,&ldo;別喊!&rdo;這聲音……趙婉畫睜大了眼睛,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再喊。那人慢慢地放開了趙婉畫,趙婉畫卻一下往後退了幾步。劉徹便站在那黑暗之中,簷外的月色不錯,落了幾匹銀白的月光在劉徹的肩膀上,那黑袍上的銀紋便像是在發光一樣,讓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停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