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掛著一串小小的牌子穿成的腰佩,插頭髮的髮簪乃是深海藍的三株木心筆,在他閉目之時,更襯托了他此刻滿臉的安然,滿身的沉靜。手指掐訣,放在雙膝之上……出竅中期的唐時,歸虛期的是非。唐時心中正在衍算這一戰,可他最後還是想……手上十指的指甲,伴隨著天色的逐漸明朗,而緩緩地被黑色覆蓋。十指指甲,在紅日越出地面那一線的時候,全數黑盡。他眼底也氤氳了幾分墨氣,睜開眼,第一眼看向那紅日,第二眼看向自己腰間掛著的腰墜。是非,已經來了。少有人注意到,他是從大荒來的。從那漫漫黃沙之中走出,便已經到了整個風雨三千陣的另一頭。這陣法的周圍都是人,只有這個入口處一個人也沒有。不需要更多的言語,是非孤身而來,而藏閣的十層樓上,已經全是人了。湯涯背後站在最高層,遠遠看著那一幕。一隻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隨後是湊近的氣息。湯涯表情不變,一把將他推開,卻懶洋洋道:&ldo;你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rdo;&ldo;哪裡又是我在打什麼主意?&rdo;綠辭聳肩,又喝了一口酒,就坐到了那桌邊,道,&ldo;皇煜死透了?&rdo;&ldo;死透了。&rdo;湯涯點了點頭。綠辭又道:&ldo;九回當真聯絡了他嗎?&rdo;&ldo;你懷疑我。&rdo;湯涯用了一個很肯定的口氣。綠辭再次走到他身邊來,湊到他耳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ldo;是,我懷疑你。&rdo;說完這句話,他便直接下去了,經過傳送陣,從第一層出來,之後來到最外面,站在人群之中,遠遠看著已經走在那山道之中的是非。這一局,對是非來說,其實應該是最艱辛的。他肯定能夠過來,只是受到的折磨最大。一切由心而起,又由心而滅。至於唐時那樣的人,就完全無所謂了。這高山的輪廓很陌生,可是壯美之間帶著一種更亙古的冷意。山道迴環,九曲十八彎,是非在轉過第一個彎的時候,遭受到了無數妖獸的攻擊。豺狼虎豹,從林中傳躥出,而是非只是一掐佛珠,佛珠上散射出金光來,便安然從這些野獸的包圍之中過去了。周圍的樹木也忽然之間活了過來,在是非經過第一個山谷的時候,驟然開始了移動,布成了一個個陣法。唐時的靈識,穿越了這一重重的山,將這一切場景收入眼底。他走出石亭,身形一輕,便直接躍上了石亭的頂端,站在那翹起的飛簷上,只踩住一點尖端。畫裳被冷冽的山風吹起來,已經能看到那山谷之中的白衣僧人了。唐時只負手站在此處,已經像是一幅畫。此刻的他,像極了仙人。只這一站,之前只聽說過唐時,卻不喜歡他的人,已經有不少路人黑轉路人粉了。只是唐時此刻的內心,卻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仙風道骨。喲,這和尚還真是什麼都沒宰,一路只抵擋周圍層出不窮的攻擊,卻不曾主動出手攻擊。好怕踩死了螞蟻的和尚,真是……在殘酷的修真界之中,怎麼生存到現在的?和尚,還真是一種很矛盾的生物。唐時搖頭笑笑,看到是非那邊已經結了一個&ldo;卐&rdo;字印,來抵擋山谷之中的萬獸陣,只轉瞬之間回便像是到了山谷的出口了。後面那些妖獸野獸,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一樣,怎麼它們的目標已經到了那麼遠的地方?唐時卻感覺出來,是非這縮地成寸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他到了山谷口之後,看著那無數往外面衝,還要來追他的無數妖獸,只回身抬手,往半空之中一按,無數的金蓮從他手中暴閃而出,便形成了一道光幕,而後蓮花的花瓣變大,交織在一起,將山谷的谷口給封印住。他從這山山水水之中走過,真算得上是過五關斬六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