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每天晚上十點半便拿著手機等她的電話就如同中學時守著每天晚上七點的新聞聯播般,聽著她帶著睏意的嬌柔嗓音在耳邊不著邊際地扯著不同的話題成了他上大學後每晚改不掉的習慣,以致在後來她消失後的那五年時間裡,明知道那個號碼已不再獨屬於她,卻依然會習慣性地在每晚十點半拿起手機,一遍又一遍地按亮手機,唯恐錯過那個號碼,以致在一次次的失望後,滿心的期待最後變成濃濃的絕望,就如辦公桌前那一束束開敗了的藍色鳶尾。儘管不說,但他從來都知道,顏筱一直喜歡著藍色鳶尾,也在自家的後花園裡栽滿了藍色鳶尾,而喜歡的原因,僅是因為他向來嗤之以鼻的花語&ldo;藍色鳶尾--代表著宿命中的遊離和破碎的激情,精緻的美麗,可是易碎且易逝。。。&rdo;。她曾笑嘻嘻地搖著他的手臂揚著頭說,楚昊,我送一盆鳶尾花給你放寢室養著吧,搞不好哪天早上你一覺醒來發現花開了,你女朋友我就突然跟著它出現在你面前了。送他上火車時,她果然往他手中硬塞了盆半死不活的藍色鳶尾,並半真半假地威脅說,楚昊你要敢把它養死了咱就分手,沒得商量。對於手中多出的盆栽,楚昊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手一揚,便要扔往垃圾桶,當時的想法,再好的養花技藝,再用心的呵護也有將花養死的可能,不養便沒有養不養得活的道理,她也就永遠也沒了分手的藉口,但手剛揚起,目光卻在觸及她前一刻盈滿笑意的眼眸中瞬間氤氳著的溼意後心便軟了,破天荒地將那盆幾乎不可能成活的藍色鳶尾帶回了租屋,放在自己房間的窗臺上,當36、036沉淪(上)(楚昊番外一)寶貝似地一日三餐地小心伺候著。第一次花開的時候是她高三那年的五一長假,離高考只有一個多月,他以為她還在為著高考埋頭啃書時,她卻如她戲言地般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在他拿著手機開啟房門的剎那,笑彎了眉眼的她調皮地朝他擠眉弄眼,然後在他猶處在驚愕中時候興奮地撲上來抱住了他,又蹦又跳。自從在一起,她便從不吝惜將她的喜怒哀樂寫在臉上。只可惜,等不到第二次的花開,她便消失了,而那盆藍色鳶尾,在那次絕望地將與她有關的一切徹底毀去時也一同被狠狠砸向了垃圾堆,翠綠的莖葉在碎片中支離破碎。他想那時他是跟著她犯傻了,莫名地就記住了她玩笑似的那句&ldo;搞不好哪天早上你一覺醒來發現花開了,你女朋友我就突然跟著它出現在你面前了&rdo;,因而在她消失那整整的五年時間裡,除了在自家窗臺上重新栽了一盆藍色鳶尾,每天早上讓人送一束含苞待放的藍色鳶尾到辦公桌成了幾年間不變的習慣,忙碌之餘失神地凝望著那半開半閉的藍紫色花苞,半夢半醒間,彷彿下一刻她便會如那年的五一長假般突然出現在面前,對著他笑彎了眉眼。他對花沒有太明顯的喜厭,卻在那一夏又一夏看著花開花敗的漫無盡頭的等待中對那藍紫色的花帶了股深惡痛絕,連帶著對那道慢慢被歲月模糊了卻如深烙心底般揮之不去的身影揉入了愛恨交織的矛盾情感,以致在五年後重逢的第二個晚上,看著她近乎失神地顫抖著指尖去碰觸那束依然怒放得燦爛的藍色鳶尾時,心底陡然湧起的暴戾讓他毫不猶豫地抬手將那束花從花瓶中拔起,眼也不眨地拋向了牆角的垃圾桶。那一刻,心底陡然湧起的暴戾讓他想像毀了那束藍色鳶尾般也將她徹底毀去,因為無論是她還是花,那一刻都笑得太過美好,愈是美好,那他過去五年的等待與煎熬便愈顯諷刺,她憑什麼能在信誓旦旦地告訴他會一輩子纏著他時便一聲不吭地拍拍屁股轉身,一走便是五年,如果不是他偶然在k師大的實習生名單中發現她的名字並巧用手段將她安排回聖尹,她怕是打定了主意要躲他一輩子了的吧。楚昊永遠也忘不了在五年的尋人無果等待無望後看到那個名字時心底陡然掀起的狂濤駭浪,那種感覺,就如同在沙漠中因久旱而徹底絕望的行人,在絕望得幾乎要徹底放棄的那一刻卻突然看到了綠洲,他幾乎是刻不容緩地當下便電話向院方確定此顏筱是否即他苦尋了五年的人,在確定的那一刻,強壓下心底掀起的波瀾,他就像個獵人,極有耐心地佈下一張網,一步一步地將她重新網進他的世界中,36、036沉淪(上)(楚昊番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