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當年便將父親偷偷留下的那小筆資金匯入楚昊的賬戶歸還楚家,但相較於蘇離父親當年給聖尹注入的資金,那一小筆錢甚至連零頭都不及,而蘇離這幾年的付出,更是自己望塵莫及的。她不信命,但如今這一切,卻不得不以宿命來欺騙自己。在蘇離的母親與她的父親共同釀造了聖尹的禍端後,如果不是她恰好有個有錢有勢的父親願意對聖尹施予援手,還有個自小暗戀的袁飛陪著她一起幫著楚昊撐起&ldo;聖尹&rdo;,讓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而那時的她除了每日在醫院及打工的商場間奔波,為母親的病為肚子裡的孩子為生計而焦頭爛額外,已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應付其他。宿命將她們兩個人的人生糾纏到一起,然後推到了不同的軌道中,卻又讓她們在五年後重逢,看著昔時今日的反差。她理不清自己一整晚的心情,那種感覺很微妙,就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父母,有楚父楚母,還有楚昊。夢了十八年後,突然就醒了,然後發現,世界那麼大,卻只剩下自己一人踽踽獨行,所有在夢中屬於自己的一切,醒來後才發現,原來都是另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甚至沒有使出任何卑劣的手段去爭奪,只是當所有的巧合都湊到一起時,她便理所當然地站在了那個位置。因為心底那股無法揮散的憂傷,儘管胃既依然疼得厲害,除了上午小睡了一會外,整個下午躺在病床上卻了無睡意,也沒有說話的興致,只是睜著雙眼盯著窗外發呆。對於前一晚的一夜未歸,衛琪黎韻及秦揚雖沒問,但隱約也都知道她那晚是在楚昊家度過的,畢竟那晚陪李文謙去警察局時她便給衛琪打過電話說明過情況,而當28、028住院(修)時楚昊的聲音也清晰地透過話筒傳到了那邊。秦揚自昨晚將她送醫院後便一直在病床前陪著,很反常地沒有如往常般耍寶逗她開心,只是靜靜地陪在一邊,一語不發。前晚那個電話,他沒有再提起過,如果不是那晚的情景太過真實,顏筱幾乎要懷疑秦揚是否真的和她說過那樣的話。一直以來,與秦揚的關係便介於親人與朋友之間,當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卻有一個人不時地出現在面前,以逗她為樂時,她是真心將他當朋友看待的,她也一直以為,秦揚也只是將她視作朋友,或者是親人,但不會是戀著的那個。卻沒想到,卻偏偏是最不可能的那個。………………………………………………………………………………………………………………當年的她顧不得好好包紮手腕動脈處的割傷,忍著因失血過多造成的暈眩感,強撐著虛弱不堪的身體闖入醫生辦公室,看到如看瘋子般看著自己的秦揚及莫芸夫婦時,還來不及意會他們眼神中的同情,便在目光觸及到秦揚手中拿著的那份親生簽下的協議書時不顧眾人的驚愕瘋了般撲過去欲撕毀那張協議書,手在剛觸及協議書便因體力不支暈倒在地,她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醒來時已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病房裡只有背對著她站在窗邊的秦揚。對於她的清醒,他甚至沒有回頭,逆著光的背影是陌生的冷漠,當時的他只是語氣平淡地告訴她,協議書在她到醫院前已經生效,孩子姓秦,不姓顏。她想,那時的他是看不起她的,畢竟,在他眼中,作為一個母親,卻在發現孩子重病後簽字將孩子留給醫院一走了之從此不聞不問,無論她的理由是多麼的理直氣壯,她都已玷汙了&ldo;母親&rdo;這兩個字。她沒有向他解釋,也沒有求他,只是蒼白著臉躺在床上,一言不發,既定的事實,無論她如何解釋如何哀求,結果也不會因此而改變什麼。秦揚待了一會便開門而去了。儘管當初簽字的那一刻便明白,此生那個孩子與自己再不可能有任何瓜葛,可是當結果如此真切地出現在眼前時,無論再如何佯裝不在意,門關上的那一刻,眼淚便如潰堤般奔流而出,理智像是瞬間被焚燬,除了近乎瘋狂地撕扯著左手腕綁著的白色繃帶,任鮮紅的血液將雪白的床單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外,她無處宣洩滿心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