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的心裡轉了幾個彎,想了想,對紹說道:&ldo;廣勝兄,你想發筆橫財嗎……&rdo;廣勝動容了,遲疑地問:&ldo;你這話什麼意思?&rdo;紹微微一笑,附在廣勝嘴邊一陣耳語……紹與廣勝談妥了之後,廣勝一路殷勤地送他回到了隔壁的小院。當紹獨自一人進屋時,水根縮在炕頭好像睡著了。小孩腿間半乾的液體混著汙物凝在了一起。這一身汙濁,如果不是累壞了是絕對睡不著的。紹歪著脖子打量著炕上的孩子。本想一腳踹過去,讓他滾到地下再睡。可能是剛才吃得急了,肚子又有些隱隱作痛。不由自主地來回揉了下腹部。可是自己來揉,舒適的感覺真是大打折扣。這時炕上的小孩翻了個身,臉衝著清河王,夢裡也不知道跟誰較勁兒呢,鼻子一抽一抽的,眼角又擠出了淚花。紹伸手想摸下水根的眼角,臨了又縮回了手。自己之前怎麼會認為他是萬人呢?這夢中哭泣的習慣跟前世倒是沒有半分改變。白天安靜乖巧的小孩,一到了夢中立刻原形畢露。總是磨著牙癟著嘴,將隱忍的委屈哭訴出來。那時七歲的他總是喜歡偷偷鑽到皇后的寢宮裡去,偷聽哥哥的夢話。然後白天在書房裡一同溫書的時候,當笑話似的講給他聽,再從窘迫的王兄那勒索幾個有花紋的珠子,或是吹出聲響的玉哨子。王宮中充斥著勾心鬥角,逼得皇族中的孩子也是提早告別童年。可是就算再冷漠的親情,也難免夾雜著幾縷脈脈的溫情。只是太多了利益衝突將這微乎其微的暖意沖刷得所剩無幾。一旦翻檢出來,就是單薄得可憐的記憶,也難免讓人心生感嘆。千年的時光,在這一刻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就算簡陋的屋瓦並不是雕樑畫棟的宮殿,拓跋紹在這一刻的確想到的是自己的短暫的、無憂的童年。而炕上哭泣囈語之人,是自己唯一的童年玩伴,也是這陌生世界裡唯一熟識的故人。愛也好,恨也罷,寂寞了千年,腐敗的孤寂比死亡更讓人害怕。 紹想有人陪陪自己,哪怕是切齒的仇人也好,起碼他活著,自己才有恨下去的物件,活下去的意義。也許就是害怕孤獨,才又返去快要塌陷的祭壇,把他救了回來吧?紹最終沒有把水根叫起,他獨自坐在牆邊,聽著小孩哽咽的夢囈,一直到天明……三十九一條冰涼的毛巾被砸在水根的臉上。&ldo;啊!啊!……&rdo;孩子夢裡還在卜莁村撲騰呢,被涼毛巾這麼一激,還以為被鬼舔了,嚇得直抽抽。等睜開眼看見清河王那張比人柱還讓人絕望的臉,孩子就徹底醒了。&ldo;趕緊起來!穿好衣服!&rdo;水根頭次覺得現實比噩夢還糟糕,也沒跟他廢話,晃著散架的身體,勉強下了炕。沒等衣服穿好呢,就有人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就闖了進來。&ldo;戴老弟,你們準備好沒?車已經開來了。&rdo;廣勝一進門就看見衣衫不整的水根,眯縫著眼兒上下打量,立刻曖昧的笑了:&ldo;還能起來啊,昨兒可夠能折騰的啊!那動靜把我那相好給撩撥蒙了!差點沒把我給夾死,哈哈哈……&rdo;說完自以為幽默的葷笑話後,整個屋子裡就剩下他一個人在那大笑。水根沒想到這主兒會突然出現在眼前,更沒想到昨晚還有個聽牆根的,連驚帶窘,半提著褲子縮在桌子的後面。等廣勝出去後,水根像受驚的耗子似的竄到紹跟前問:&ldo;他怎麼在這?&rdo;紹看看孩子黑中透紅的臉,面無表情地說:&ldo;越獄!&rdo;&ldo;那他叫我們跟他幹什麼去?&rdo;&ldo;起贓。&rdo;&ldo;……&rdo;紹跟廣勝兩路人馬匯合到了一起。開著輛黑色的吉普車趁著天矇矇亮的曙光開上了公路。紹在墳圈子裡呆了千年也算沒憋傻,他想到僅僅憑藉自己與水根那個愣頭青,倆人窮得就褲衩是自己的,再頂個通緝犯的名頭,是決計到不了天池的。而廣勝這幫亡命之徒,有車有錢的,正好可以利用一番。所以他就對廣勝撒了個彌天大謊,他知道水根當初從古墓中盜出的文物藏在哪裡。要知道當初水根那起盜墓案是多麼轟動啊!就算是監獄裡的犯人也有所耳聞。所以對於紹的話,廣勝他們是半信半疑。不過對於法律意識淡薄的惡徒,來自金錢的誘惑本來就是半點抵抗力都沒有。跑路的時候不怕錢多。想想看,那個古墓的文物,居然能讓水根聯合工頭張大福連殺了幾條人命,不得價值連城,讓人利令智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