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現在肚子疼得不行,就如同當初逼宮失敗,被哥哥強迫飲下毒酒時的疼痛不堪,每節腸子都似被烈焰焚燒一般。水根聽著對面的床吱吱呀呀地響個不停,再看看紹痛苦不堪的樣子,小孩樂夠了又開始心軟了,終於還是起身來到紹的床邊,推了推他正在抽搐的背:&ldo;來,我給你揉揉吧!&rdo;看紹也不搭理他,水根乾脆將手伸了過去,放到紹的肚子上一下下的揉。&ldo;這是我媽教我的,治肚子疼特別靈。&rdo;還別說,暖暖的掌心放上去,緩緩地推展開來,糾結的腸子果然舒展了不少。紹慢慢地放開的眉頭,躺平了身子,任水根上下地推拿。到了最後,肚子終於不疼了,可水根也半躺在他的身上,人卻早已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紹本來想一腳給他踹下去,但發現水根的手,隔三差五地還在自己的肚子上劃拉幾下的時候,又忍住了。他將水根拽到自己的床上,同時在床的四角封了幾道結界,避免水根身上的定魂石的氣息擴散出去,引來午夜兇靈。做完這一切,紹也閉上了疲憊的眼睛,在臨睡前那一刻,他回憶起了,自己小時候肚子疼的時候,自己的母親也是這麼給自己止疼的。他又不禁看了看水根,小孩睡得正香,微微翹起的濃密的眼睫毛,讓孩子略顯稚氣。小小的年紀,偏偏眉頭的位置已經開始有些微的細紋了,看得出是經常皺眉頭的人。天生的倒黴相,偏偏還有副不算壞的心腸,就算對自己這個害慘了他的厲鬼,關鍵時刻也能援手相助。原來他以為這就是個愚鈍之人,十足的東郭先生。可隨後幾次,他發現這小子的心機不少,也算不上是個粗淺的鄉野村夫。看來這個吳水根雖然鬼心眼不少,心地倒還不壞。紹對他的反感,稍稍減退了些。看在這小子這麼識趣的份兒上,自己就賞他一頓好覺吧。算起來,這是倆人第三次相擁而眠。冰冷的獄中夜晚,這麼單純的互相擁抱取暖,倒也不失為一種慰藉。可惜屋裡的隱隱的味道不夠河蟹,不然倒真算得上是個高質量的睡眠呢!因為在床的四處封了結界,就算周圍有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紹都會在第一時間察覺。這次,當那雙詭異的眼睛再次在獄門外出現時,結界牆上立刻泛起了陣陣漣漪。原來是他!紹猛地睜開了眼睛……二十一水根睡得天昏地暗,根本沒發覺囚室的門已經被人開啟了。紹坐起身來,冷冷地看著來人,那人進來時,鐵門發出閉合的&ldo;咔吧&rdo;聲,讓水根微微地張開了眼睛,抬頭看看進來的這位,又轉身捅了捅清河王:&ldo;你夜宵來了,趕緊吃吧!&rdo;說完轉身繼續睡覺。鬼見得多了,就沒啥可怕的了。這些時日來,水根的神經越發堅韌,平心而論,無頭女鬼和鞭王大叔真算得鬼中比較體面的了。剩下的幾個真是一個賽一個的不成人形。就說眼前這位吧,該不是剛從焚屍爐裡爬出來的吧?燒得跟烤羊頭似的,看一眼就把明天的口糧都省了。&ldo;清河王,你的品位真是不同,居然讓這個土鱉蛋活到現在。&rdo;熟悉的腔調撞進裡水根的耳膜,激得他打了個冷戰。是他‐‐本應躺在重症監護病房的馮局長! 水根本能地往紹的懷裡縮了縮。看來局長在甬道里被款待得不薄。臉部重度燒傷,隔著三米,都能隱約聞著肉被烤糊了的味兒。清河王聽了冷哼一聲,反手將水根摟住,在孩子的臉蛋上&ldo;吧嗒&rdo;親了一口帶響的。&ldo;說起來我還要謝謝馮局長呢,如果不是這番陰差陽錯,我怎麼能確定水根真的就是萬人的轉世?&rdo;馮局長聽了,鑲嵌在焦肉裡的眼珠子驚訝地一睜。別怪局長納悶,連水根都覺著奇怪,自己怎麼又成萬人了?他直覺這位清河王又要利用自己這根蚯蚓釣大魚了。馮局長瞪著鬼一般恐怖的眼睛又看了看水根,忽然想到之前那晚,窺見兩人也是相擁而眠的一幕,不由得半信半疑,可轉念一想,突然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怪笑:&ldo;他?清河王你還是省省吧?雖然這小子是鬼月之初所生,也恰好能容納鎮魂石。不過萬人死後佩戴著鎮魂石下葬,就算是有三魂七魄投胎轉世,也是魂魄不全的痴呆兒,而這小子雖然命裡帶衰,三輩子的倒黴命,但心眼子可一樣都不缺啊!&rdo;聽了這話,紹依然含情脈脈地看著水根,那勁頭跟白天盯著紅燒肉有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