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待那家丁反映過來,便開口道:&ldo;你不是李全達嗎?原是我李家船塢的學徒,當年你母親病危,無錢看病,提前來船塢上預支三個月的工錢,是我讓掌櫃直接給了你一年的工錢,請了郎中治病。當時你跪在地上淚眼婆娑不肯起來,只說願為李家肝腦塗地。如今這感念之詞言猶在耳,可是腦汁沒有落地半滴,怎麼一轉眼兒便成了沈家的犬牙,耀武揚威掌摑舊主,李大掌櫃,真是威風八面啊!&rdo;那李全達便是在李家落難時被沈如柏收買去的,如今在沈家商號裡做了掌櫃,手裡握著錢銀,早不似先前跪地哀求活命錢的落魄樣子了。今日看這小兒落了單,原是想在沈喬氏面前表一表忠心,哪裡一想到被這李二小姐突然出語奚落,一下子被揭了老底兒,當下那扇得發紅的臉有些抬不起,被李若愚那雙冷目一瞪,頓時窘困得縮了手。這時李若愚伸手牽住了那小惹禍精,冷著臉兒說:&ldo;還不會馬車上!&rdo;便讓一旁的侍女將那猶自伸脖子瞪眼的小少爺牽回到馬車上,然後對那氣得又要破口大罵的沈喬氏道:&ldo;沈夫人,如果不是您說,我怎麼不知自己被夫婿休離了,難不成您竟是先自見了我的夫婿,替他轉了休書不成?&rdo;那沈喬氏現在也瞧出這李若愚的神情全不像痴兒,也察覺出不對,可是猶自嘴硬道:&ldo;你現在倒是清明瞭?可不是先前是裝得痴傻,糊弄了我的兒子,順便找藉口毀了婚約另攀了高枝兒不成?&rdo;攏香在一旁都要氣炸了,這沈喬氏當真是混淆視聽,明明是她的兒子勾引未婚妻的庶妹在前,怎麼現在卻反咬一口,說二小姐是嫌貧愛富了?&rdo;李若愚本來轉身欲走,聽了這話,卻微微轉頭,嘴角帶著嘲弄的微笑道:&ldo;猶記得當初說親,夫人你帶著沈如柏來我們家認門用餐時,洗脫了色的外衣裡是假領的襯子,抬胳膊夾菜時,那假領便露出些許的介面,害得你不敢去夾稍微遠些的菜。還是我母親好心,為你一一佈菜。當初定親時,你沈家清貧得除了個祖上給的好名聲,便什麼都不剩,可我還是同意了與你兒子的婚事,後來你們沈家在我李家的扶持下又恢復了錦衣玉食,如今不光自己飽足,還能飼養上幾條別人府宅上不要的家犬,當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rdo;&ldo;你……你……&rdo;沈喬氏沒想到當年自己那寒酸的打扮原來皆是入了人眼,白白留了話柄,又在白家這顯貴的兒媳前丟了臉面,一時間真是恨不得投江遁形。李若愚又冷冷接道:&ldo;就像沈夫人所言,聊城地方不大,都是父老鄉親,公道自在人心,究竟哪家忘恩負義,勾引他家良家小姐又始亂終棄,父老們都心裡有數,若愚也不想多說,白白髒了自己的口舌,可是有一樣,要是誰別有用心散佈我李家的不實謠言,莫怪我李若愚乃是商賈出身,行事有些市井之氣,便是抓住了話主,便要往他家的大門潑上一車的屎糞!&rdo;碼頭上圍觀的人群不少,聽了這話,竟是連連叫好,那隨後跟來的白三小姐更是聽不下去,現在才隱約琢磨出來自己到底是撿拾了別人不要的腌臢物,她不願再跟婆婆丟臉,冷著臉轉身而去。李若愚上了車後,突然覺得小腹,有些酸楚,嚇得攏香連忙說:&ldo;二小姐,還是回家躺一躺吧。&rdo;李若愚點了點頭,那賢兒也心知自己闖禍,一時間不敢說什麼。等到了府宅時,卻看見母親正拿著一張請柬等著她,然後道:&ldo;若愚,你快看,司馬大人的表姐淮陰郡主給你發下請柬了。&rdo;☆、?李若愚接過了那請柬,展開一看,原來是淮陰郡主的壽辰也到了,聽聞李若愚迴轉了聊城,便邀請她前來參加壽宴。聽母親說,這位淮陰郡主當初陪著褚勁風親自上門提親,又是褚勁風的表姐,她理當去祝壽一番,想到褚勁風也有可能參加那壽宴,李若愚卻躑躅了一會,最後還是道:&ldo;娘,替我備下禮品。&rdo;李夫人應了一聲,這才轉身看向那兒子賢兒,見他衣服歪扭似乎打架了的樣子,便出聲詢問。若愚怕小二多言,便在李氏背後衝他一瞪眼,嚇得賢兒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說自己摔了一跤了事。壽辰未到,麻煩卻先到。因為船塢裡的海船船架俱是先前就已經建造好的,當初只是因為錢銀週轉不靈而停工,如今李二小姐歸來,只是細微處被二小姐做了些微的改動。船工們的精神為之一振,上下一心,並沒有花費多久的功夫第一艘海船便已經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