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看著這龍珠子放開了哭天抹淚的委屈狀,只覺得心裡的那口鬱氣都凝成塊石頭,堵在嗓子眼兒,咽不下吐不出的,頓時笑得都略顯猙獰:&ldo;倒是個不怕死的,只是不知陛下知道微臣準備用哪把鈍刀子磨著陛下?&rdo;說著便壓著那小瓷人兒不動,不一會就看見那小人的臉騰地紅成一片,侷促不安地想要把他推開。太傅冷笑著說::&ldo;推什麼!不是要鈍刀子嗎?&rdo;聶清麟哪裡會跟他開這樣的葷腔,窘迫得連忙喊道:&ldo;太傅……就痛快地賜一杯鴆酒吧!&rdo;衛冷侯氣極而笑:&ldo;也好……&rdo;說著衝著門外喊了一聲&ldo;端上來!&rdo;門立刻被開啟了,阮公公端著一個托盤上來了,孤零零的一盞酒杯裡盛著烏黑色的液體,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好物!聶清麟沒想到太傅居然如此痛快,說端鴆酒就立刻備出一盞熱氣騰騰的來,這便是一早就下了要自己死的決心。若是這樣,何苦又大費周章,不早早宣佈廢帝,聶清麟的腦子一時間轉個不停,可是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那烏黑的酒液就呈到了面前。衛太傅半靠在軟榻上,看著皇帝白著小臉盯著眼前這杯毒汁,又慢慢地將目光移了過來,剛被吻紅的小嘴微微輕顫,終於吐出了微弱的話語:&ldo;朕……自登基,一直甚得太傅輔助,總算是沒做出什麼誤國誤民的謬錯,便在這兒謝過太傅了,只是朕臨行之前還有一事相求……&rdo;太傅看著那張素白嬌俏的小臉,高大的身子一動不動,可是眼裡的殺意卻在凝聚,心裡只想著:若是敢開口求自己饒了那狗太醫試試?非一刀刀活剜了那小子都不解恨!&ldo;有甚麼遺言,聖上儘可交代,臣&lso;一定&rso;辦到!&rdo;龍珠子終於是鼓足了勇氣,伸手從軟榻邊的小几上捏了個蜂蜜醃製,溼亮的大棗:&ldo;朕……能放顆棗兒進去嗎?&rdo;&ldo;……&rdo;太傅真是覺得這等沒心肝的,死了倒也是清淨,氣得鳳眼微挑,惡聲惡氣地說:&ldo;若是調好了滋味,就請皇上別耽擱了時辰,儘早上路吧!&rdo;龍珠子倒是鎮定,伸出小手扔了蜜棗進去,接過那酒盞,猛一吸氣便一仰脖兒飲了下去。這棗兒算是白放了,也不知是哪個庸醫調配的鴆酒,滋味難喝得很,入了喉嚨便如同火灼,一路直燒到下腹,可是還沒來得及捂住肚子,整個人都癱軟了,被雙鐵臂牢牢地攔住,似乎還在撕扯自己的羅裙衣衫。居然是先殺而後奸!果真是大魏第一奸臣!這等欺君罔上,真是令人髮指……最後聶清麟來不及出聲,便緊緊閉上雙眼不省人事。看著懷裡的小人兒終於閉上了那靈動的大眼,太傅才攏好了她之前有些散亂的衣服,輕輕抱起,將她放到龍床之上,解下了幔簾,揮了揮手:&ldo;傳韋神醫進來。&rdo;一直低著頭的阮公公連忙退下……渾渾噩噩中,也不知是到了黃泉的第幾重,只覺得自己渾身溼軟,想必是在忘川河裡泡著。勉強抬眼一看,那執掌渡河的船伕怎的也長了副閻王太傅臉?也許是撐船太累,正頭上頂著塊巾布,雙眼微閉似乎睡得正沉。聶清麟又眨了眨眼兒,才發現自己原是泡在一個水桶裡,這圓筒也甚是奇怪,桶裡是濃黑的液體,桶外菸氣瀰漫,似乎下面正生著火。當意識剛一恢復,便覺得這身子的下面一片滾燙,似乎是坐在了炭盆上一般,燙得她立刻便要站起身來。可是水波還沒漾開,身旁高大的男人便伸手按住了她:&ldo;時辰未到,且再忍上一忍。&rdo;聶清麟心知自己未死,心中送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君臣二人似乎太過坦蕩,就這麼毫無牽掛地泡在了一個桶盆子裡。伸手一摸,這才漸漸放下心來,原來自己的肚兜裡褲還在。&ldo;太傅,你怎麼也陪朕一起走了?&rdo;聶清麟放下心來,見那太傅臉上怒氣漸消,便打趣道。衛冷侯似乎泡得甚是舒暢,加上方才好好地睡了一小會,幾日來的戾氣的確是隨著毛孔裡冒出的汗排遣了許多。身旁的那個嬌俏的又開始頑皮,他居然連眼睛都沒睜:&ldo;聖上是個有本事的,可以三天三夜趴伏在那寒石之下躲避著臣,可臣卻不能不為聖上的龍體著想,這盆裡的和你飲下的,都是驅寒活血安神的良藥……另外還有些旁的功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