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明知道這公主不似表面這般天真,葛清遠卻是一時不想戳破於她,這般與公主對談,倒是心頭有些微微的舒暢,而且畢竟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她配合,若是她一直這般柔順倒是省了少氣力……於是便終於舒展了眉頭:&ldo;公主若是再不撒手,當真是要與微臣扯破臉了。公主睡了有兩個時辰了,想來是餓了,微臣去給公主準備寫吃食,說完,便慢慢放開了手,起身離開了。聶清麟長長出了口氣,野心勃勃的男子倒是真都一個德行‐‐吃軟不吃硬。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身下搖曳的感覺告訴她這裡並不是陸地,也不知道葛清遠是準備用船將她運往哪裡。不多時,一個老婆子進來了,可是手裡卻並沒有端來吃食,而是拿著淨手的盆子和巾帕。&ldo;大人吩咐奴家替公主檢驗身子是否安好,還請公主褪下內衫躺下。&rdo;只這一句,聶清麟立刻明白了婆子的意思,不由得心裡冷笑:葛大人,好大的排場!小小臣子離那寶座還遠著呢,居然想著學那皇上跟點選的妃子驗明清白之身?&rdo;當下便是冷冷地望向了那婆子:&ldo;本宮的身子沒有什麼不妥,就不勞煩了。&rdo;可那婆子卻是下巴微抬,輕蔑地看著公主道:&ldo;大人的吩咐,奴家不能不遵從,若是公主不配合,倒是叫來人按住公主,就別管奴家無理了!&rdo;聶清麟看著這婆子滿臉的刁奴樣子,心知她不是嚇唬,便是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躺了下去……不多時,婆子便出了船艙向葛大人稟報,公主的確是清白的女兒身。葛清遠聞言倒是意外地微挑濃眉:難道是自己想錯了?衛冷侯為何守著這般嬌花卻只是欣賞,未曾品嚐味道?他慢慢地在酒杯裡斟了一杯酒,對那婆子說道:&ldo;請公主過來用餐吧。&rdo;等到聶清麟來到船上的客廳時,才發現這船甚大,雖不及龍船,但是甚是豪華,行往客廳的途中,走在甲板上,她倒是望見了船外的景緻,此時正是深夜,烏雲遮月,水岸兩旁一片漆黑,偶爾被大船的燈光映照,可以看見河水堤坡上的植物。那種奇特的矮草,不正是葛清遠當初向太傅介紹過的嗎?這種少有的植物讓她一下子就辨析了出來,此時他們正在運河之上。等進了客廳,便看見葛清遠在坐在桌邊慢慢飲酒。看到她進來了,便站起身來有禮地請公主入席用餐。此時的青年一臉沉穩,沒有半絲方才船艙裡的邪氣,倒真好似在朝堂上的那位周正敦實的大人一般。&ldo;大人可否告知,是準備帶本宮去哪嗎?&rdo;葛清遠卻是沒有急著回答,反問道:&ldo;不知公主覺得這杯中之酒味道如何?&rdo;聶清麟伸出素手端起酒杯,微微呷了一口:&ldo;味道清冽,倒不是新釀的。&rdo;&ldo;公主果然是懂得品味的,這酒是家父在八年前帶著臣親自埋入家中的槐樹之下。幾度寒暑,槐樹的繁花開了又謝,將這罈老酒的味道沉澱到了最佳的味道。所以酒倒是跟一種感覺很相似,積澱得越久,味道便是最甘醇。公主可知臣說的是什麼?&rdo;聽到這一節,聶清麟的心裡一沉,她似乎隱約明白了葛清遠如此花費心機的緣由……葛清遠也是看出了聶清麟微變的神色,便是輕笑道:&ldo;公主果然聰慧異常,臣說得是個&lso;仇&rso;字,初時的激憤不可忍耐,若是被埋入心海,便是等待、蟄伏、發酵……時機越久便會覺得大仇得報的那一日更加的酣暢淋漓。公主,您說,臣如此煞費苦心是為了哪般?&rdo;聶清麟垂下眼眸,心知此時不宜觸怒葛清遠,便順著他的話道:&ldo;永安年幼,不知宮中舊事,但是大抵是聶氏對不住葛府吧……&rdo;葛清遠伸手握住了聶清麟執握酒杯的柔夷,就著她的手兒,薄唇微啟,飲盡了她尚未喝完的酒液:&ldo;永安雖然年幼,但是這段舊事只怕你老早便是知道的。你我相識的那一年,你的父皇‐‐大魏的魏明帝看上了刑部侍郎的嬌妻,藉口著避暑的由頭,將臣子的妻子騙入行宮,以臣子一家的性命為要挾,就在行宮的園子裡肆意地羞辱玩弄……一個嬌弱的女子,怎麼抵抗堂堂一國之君的淫威?受辱回家後,便是要懸樑自盡。可是深愛著嬌妻的侍郎,怎麼肯呢?他及時救下了已經奄奄一息的嬌妻,不顧在一旁嚇得哇哇大哭的兒子,只是抽出了寶劍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只說了一句話,若是她一意尋死,他也不會苟活在這人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