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君聲音溫和:&ldo;何必落人閒話呢。走吧。&rdo;七葉和他一前一後地出了這大殿,殿外的侍衛恭敬地行禮,蛇君穿著便服,依然是白色的長袍只在腰間扣了黑色的墨玉扣,整個人看上去不像是妖王,更像是一個閒情逸致的翩翩貴公子。夜風撩起他用玉冠簡單束起的長髮,七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月朗峰上,他經常安靜地坐在自己身邊,任髮絲在風中飛揚,時日已久,她還記得那髮梢撫過臉龐的觸感。她安靜地為蛇君倒茶,莫胡不屑,忙了幾個時辰,驚了此刻的獻寶。蛇君卻是驚詫的,杯中的茶湯呈琥珀色,熱氣騰騰而升,剎時間滿室餘香。他細細地品了一番,那種茶香彷彿纏綿在齒唇之間,久久難散。&ldo;好茶。&rdo;他的讚歎卻是由衷的:&ldo;想不到啊,幾百年終於有一樣拿得出手的東西了。&rdo;&ldo;喜歡嗎?&rdo;七葉安靜地替他把空了的杯添滿,蛇君一笑,突然握著她的手道:&ldo;只要是你親手做的,我都喜歡。&rdo;說這句話時他的聲音非常溫柔,語氣非常誠懇,七葉突然覺得胸口彷彿有什麼東西扎進去,尖銳的刺痛。蛇君也注意到她皺眉的一瞬,置了杯半攬著她,微涼的手撫上她的額頭:&ldo;不舒服嗎?&rdo;七葉搖了搖頭,只是靠在他懷裡,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他低頭吻在她的額角,很溫柔地觸碰,然後低聲道:&ldo;太晚了,睡了。嗯?&rdo;他的聲音很好聽,低下來時便彷彿帶了磁性將人心神都引了過去。七葉點頭,任由他抱著放到床上。蛇君溫柔地吻上她的唇,手熟悉地解開她的衣裙,七葉偎進他懷裡,一夜的相擁,一夜不成眠。第二天他很早就起床了,有宮人進來侍候他更衣,自然都是他的心腹。七葉沒有睡著,也沒有睜開眼睛,便任由著他離開了。他臨走時溫柔地幫她掖了掖被角,微涼的指尖輕撫過她的輪廓,一瞬間,七葉有種被愛著的錯覺。她依然在日上三竿時起床,一個人無事可做,於是拿著漿果粒逗遙飛,看著那雙烏溜溜的小眼睛,她撫摸著它的頭,像是在對它說話:&ldo;你要原諒它,就算是七葉靈芝,也畢竟只是一棵草麼,在一個地方一動不能動地呆上千年,忽然有個人來和它作伴,陪它玩,和它一起修仙,它難免就喜歡上人家了麼。那喜歡上了,即使是被戳了一刀,也想要忘了這刀好好和它在一起麼……&rdo;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終於漸漸不可聞了,任遙飛偷偷地啄著手中的漿果。&ldo;真令人感動的一片痴情啊。&rdo;那個聲音又響起來,帶著深深的嘲諷,遙飛也被驚著了,轉著小小的腦袋四處打量,尋找著聲音的來源。&ldo;你到底是誰?&rdo;那聲音卻只是一聲嘆息,再不作聲。七葉的視力開始越來越差,有時候甚至三尺外的東西完全看不清楚了。她卻沒有再提醒蛇君,有時候坐在窗前,看窗前的樹葉一地,才發現已是秋天了呢。早上一娘給她送東西過來,她本是坐在窗前發呆的,無意間看見那雙手上藍色水晶的指甲套,猶疑著捧起來看了又看:&ldo;一娘,我記得這指甲套是上次蛇君帶進來給我的那副麼,怎麼在你這裡?&rdo;楚一娘臉色微變,卻瞬間恢復如常,強笑道:&ldo;這個有好幾副呢,王也是從我這兒拿給你的啊。&rdo;七葉心中一跳,那是她第一次對一件事感到懷疑,那指甲套雖然是藍色水晶沒錯,但是她閒得無聊的時候在上線繪了一株藤羅的紋路,紋路妖嬈著卷向指尖。指甲套可以有幾副,但是那藤羅是不可能有重複的。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她努力地說服自己,真的不想再好奇,如果揭開的真相都是那麼殘忍,何必知道呢?可是不過是一副指甲套而已,如果一娘喜歡,又何必送給自己?如果蛇君已經送給了自己,又何必拿回去呢?如果要拿回去,只是一副指甲套而已,雖然精美一些,又為什麼要騙自己不是呢?一娘走了,她一個人翻遍了她的妝臺,沒有找到那副藍色的指甲套。她在桌前發了一下午的呆,那個聲音終於又響起來,充滿著誘惑:&ldo;我可以給你力量,讓你去讀妖王殘存的記憶。&rdo;七葉一顫,賭氣一般地開口:&ldo;我為什麼要去讀戾無訣的記憶,那是對死者的不敬!&rdo;那聲音依然帶了嘲諷:&ldo;你在猶疑什麼?&rdo;七葉抱了頭倒在床榻上,前面已經說過她並不傻,這副指甲套是在她入宮之後蛇君送她的,之前蛇君一度打探過妖王的傷勢,而後來……又是在什麼時候不見的?雖然能夠繼承妖王之位的是朗蕭和戾別,可是最後蛇君繼任了妖王,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