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笛聲漸低,再也聽不見的時候,七葉聽見自己的掌聲,儘管,她其實不懂樂律,卻依然感受到了那種豪邁與無奈。那一晚,魔尊喝醉了,醉了也安靜,一個人在梅樹下,玉笛化劍,一曲劍舞竟然飄逸英武。寒梅自枝頭驚落,月色合煙,蘭依在樹下站了好一陣,終於出聲:&ldo;魔尊大人,夜色已深,先行歇息吧。&rdo;封魔眯了眼睛打量她,擲了劍走過去,蘭依微微後退了兩步,他紫色若水晶一般的瞳孔在月色下流動著夢幻般的光芒,彷彿無形中鎖住了她的視線,無法移開。&ldo;靈兒?&rdo;他輕聲呼喚,溫熱的氣息帶著濃重的酒氣噴在她耳邊,蘭依往後退一步,他只是身形一動便將她攬入懷中:&ldo;靈兒,你終於回來了麼?&rdo;蘭依有片刻沒有反應過來,封魔在碧落海這麼久,一直都是非常得體有禮的,突如其來的失態,她只道是他醉了。正要掙開他,目光從他的肩上望過去,剛才他舞劍的地上,幾行詞句吸收了她的目光。月下一壺酒紅顏餘香留英雄多長恨何事上眉頭,只見清愁,不見當年秋只見清愁,不見當年秋。午後的一曲笛音,只有她聽出了沉澱數萬年的思念。只是這麼一愣神,魔尊大人已經吻到了她的脖子。蘭依這才醒悟過來,剛要掙開他,他已經將她打橫一抱往屋裡走去。她心跳得太快,讓一向應變靈活的心思亂得反應不過來。是這魔尊的懷抱太溫暖,這月色太溫柔,這山間太靜謐,她鬼使神差地任他放在床榻上,然後欺身上來。當衣裳一件一件地被剝落,她努力地想看清他的模樣,卻只有他帶著酒意的唇,那麼迫切地吻遍她的肌膚,燙在她的身上心上。他沒有什麼耐心,當痛感傳來時,她緊緊咬著唇不出聲,他細細地吻著她的唇,舌尖探進來,唇齒間的纏綿,痛楚與溫柔交織,蘭依覺得自己也有些醉了。她攀著他的肩,舒展自己任他再深入一些,緊抿著唇承受著他抵死的纏綿。一夜魚水,他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強有力的臂膀牢牢地將她攬在懷裡,他的呼吸沉重,慢慢陷入睡眠。蘭依透過月色注視他的臉,那樣近的距離,他濃密的眉峰緊緊皺起,眼簾閉合,睫毛長長地蓋下來,紅髮鮮豔卻異常柔順,一縷一縷,水一般的絲滑。她情不自禁地抬頭吻上他的唇角,只是這麼輕輕地一個吻,鼻子卻有些酸。也罷,她輕嘆,如果這能撫平你眉間的清愁,即使只是一夜假象,也……窗外月色漸淡了,大地陷入最黑暗的時段。她靜靜地貼在他胸膛,不管是在天界為仙,還是隨在七葉身邊,她從來未曾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會以這裸裎相對的姿態偎依在一個男人懷裡。可是……竟然無怨無悔呢。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大地依然很靜,可是天卻快要亮了。天若亮了,夢總歸是要醒的。他依然睡得很沉,誰能理解一個被封印數萬年的魔的寂寞?誰能理解一段數萬年仍不敢放手的承諾?魔,是執著的象徵。蘭依知道也許他永遠也不會放棄心中的執念,她的指尖撫過他臉龐的每一寸輪廓,這一刻,這個令三界談虎色變的魔尊柔弱得如同一個嬰兒。原來,這便是愛麼?她略施了小小的術法,令他睡得更安穩些,本來比法力修為,他不知道比她高強了多少倍,可是這一刻,他完全不設防。她起身著衣,昨夜他的不耐使得長裙被撕裂得不成樣子,她卻很耐心地將碎衣一點一點地撿起來,仔細地清除了一切屬於自己的痕跡,臨去時回頭看他,他的睡顏寧靜帶著淡淡的幸福,依然保持著一個半擁抱的姿勢。她轉身,輕輕地帶上了門。當紫金色的陽光鋪滿碧落海,遙飛開始在月朗峰吊嗓子的時候,魔尊大人終於睡醒了。是酒太醇了,相思磨人,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醉過。有小草精送了淨面水過來,他慢慢地洗漱,昨夜似乎見到了靈兒,隱約有些春夢的味道,可是夢的內容,卻是再也想不起來。洗漱過後,是茶。他看小草精,小草精恭敬地答:&ldo;蘭依總管說獨飲傷身,以後魔尊大人還是以茶代酒吧。&rdo;魔尊大人苦著臉,半晌自言自語:&ldo;眉笙,本尊發誓以後再也不取笑你暈茶的毛病了。&rdo;戰事如火如荼,不過魔尊倒是不著急,在碧落海盤桓了天,與七葉對弈也輸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後,他終於開口:&ldo;下個月初六是魔族的祭祀大典,一起去吧?碧落海雖然清靜,但太過清靜,不會很寂寞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