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蚌將那些香料盒子一盒一盒地看過去,還自言自語:&ldo;在找千日眠,能讓人安神好眠的。&rdo;容塵子替她找尋,她殼子裡寶貝真多,整個臥房裡都是光華蘊蘊。容塵子輕聲嘆氣,找了半天才發現一個紅色盒子裡一盒泥狀物。他嗅嗅氣味遞給河蚌,河蚌歡呼一聲,接過盒子跳到香爐前,用指甲微微挑了少許加入香爐裡。她站在爐前等那香氣嫋嫋而起。容塵子不經意劃拉著她一床的寶貝。突然一個銀白色的玉瓶滾過他面前,他拾將起來開啟瓶塞。裡面是幾粒白色珍珠狀的藥丸,容塵子輕輕一嗅,頓時就變了臉色‐‐白色曼陀羅,傳說中引人墮落的邪惡之花,能挑起人心中最隱秘的望望,並將其無限放大。此物無色無味,甚至可以說無毒,憑你修為再高深也難以察覺。然一旦滲入體內,輕則亂其神識,重則可令人從此性情大變。令善者惡,令惡者瘋魔。他拈了一粒在手中反覆摩娑,心卻瞬間沉入無邊無際的深淵,他想起巫門的芙婭,以及和河蚌的:日更黨的尊嚴次日一早,容塵子梳洗完畢,帶上九個清字輩的弟子準備前往李家集,其餘道童本領不濟,只同百餘名鎮民先行遷至凌霞鎮旁的安國寺暫住。前來傳諭的林千戶雖頗有微辭,但礙著莊少衾的面子,不敢有違。莊少衾也很為難,縱然他是國師,然終究聖意難違。他軟硬兼施,林千戶終於答應拖延三天,三天之後如鳴蛇不除,放火焚村。容塵子將河蚌從榻上抱起來,她本來就是個懶惰的,這時候還在睡。道宗其他人已經收拾行裝向長崗上進發了,若是平常,容塵子隨便帶幾個饅頭路上吃,也就算早飯了。可是這會兒有河蚌卻是含糊不得。她是個吃貨,飯量又大,吃得又慢。容塵子雖是心急,卻也不忍催促‐‐她若不和自己在一起,又何須奔波?師父不表態,徒弟們自然只有等。清玄、清素、清韻、清貞、清靈等九個小道士收拾得整整齊齊,排成一長溜,等著她吃飽起程。她慢慢地刨著粥,最後三眼蛇又釣了兩條魚,清韻給做了一鍋魚湯拌飯,她用一個時辰吃了大半鍋,這才算飽了。一行十二人外加一條蛇,浩浩蕩蕩地直奔李家集。李家集窮,是真的窮。路窄地狹,入口夾在長崗山和凌霞鎮中間,最窄的地方半尺不到,右手邊就是萬丈懸崖,走得人心驚膽顫。好在容塵子一行人腳力穩徤,除了走得一身泥漿草籽,倒也無驚無險。那條三眼蛇就更不用說了‐‐它那身板,別說有路了,就算只有個洞它也能過去。過了這羊腸窄道,沿著彎曲的小路下山,便隱約可見一處錦竹環繞的村莊。冬日天冷,黑雲掩日,本就光線暗淡。然而一見這李家集,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滿目煙塵,入眼只見一片沙黃,連天空都帶了古銅色。風捲著竹葉刮過,其聲蕭瑟。整個李家集不聞一聲鳥鳴,不見一個活人,沉寂得像一座死城。容塵子走在前面,葉甜緊跟其後,雖面色鎮定如常,卻抽了寶劍握在手中。人只有在恐懼時才會不自覺想到保護自己。倒是大河蚌大大咧咧地跟在身後,不時還東看看西望望,十分好奇的模樣。竹林如今早已只剩光禿禿的竹杆,枯黃的竹葉無人打掃,鋪落一地。沿著小路走下來,旁邊有個石窟,裡面還堆著散亂的石條。容塵子踏足其上,突然一陣腥風,枯葉撲面而來,他舉劍相迎,風中卻只有落葉,別無他物。他一劍擊空,卻見石縫裡黑影一閃,一條細蛇直撲葉甜!葉甜手心裡全是汗,舉劍相擋,黑影居中而斷,血灑一臉,那蛇頭卻毫不停留,張著嘴直奔她面門。黑底紅花的蛇頭、兩排尖利的毒牙,葉甜頓時就有些手軟。她回劍一護,容塵子也搶身來救,還未靠近,那蛇頭已經凝在半空,不遠不近,正與葉甜鼻尖相對。葉甜駭得瞪大眼睛,一動不敢動,河蚌纖手微指,那猙獰的蛇頭彷彿被一層清水包裹,水紋微攪,也不見如何劇烈,整個蛇頭卻融於水中,水球啪地一聲落在地上,滲入泥土。葉甜氣得暴跳如雷:&ldo;你這個賤蚌,你不能早點出手嗎?!&rdo;她身後河蚌笑嘻嘻的:&ldo;格老子的,不是沒咬著你嗎。&rdo;葉甜還要再言,容塵子輕咳一聲:&ldo;好了,都警惕些。&rdo;葉甜扭過臉不理他:&ldo;你就向著她!&rdo;河蚌蹦到容塵子身邊親熱地蹭他,容塵子略帶懲誡地拍拍她的頭,起手很重,落下去卻極輕:&ldo;不許調皮。&rdo;下至山腰時,見到一戶人家,小木屋外插著一紮竹籬笆,院子裡種了許多橙樹,樹上一個一個金黃的橙子在綠葉間搖搖擺擺,小燈籠一樣。河蚌哪裡是見得這個的,她立刻就跳到容塵子身邊:&ldo;知觀,人家要吃橘子!&rdo;&ldo;是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