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怕河蚌鬧事,只得安撫她:&ldo;師父道法通玄,對付這些妖邪之物不在話下。我們在這裡等他老人家回來吧。&rdo;&ldo;這話我信,&rdo;河蚌轉身返回三清殿,&ldo;你師父這品性,沒有點真本事他活不了這麼久……&rdo;眾弟子:&ldo;……&rdo;天色全黑了,山林間先有些嘈嘈切切之聲,漸漸地草木折斷之聲、山狼嘯月之聲、大人小孩說話、唱歌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有男人放聲狂笑,有女人哀哀低泣,有野獸大聲呼嚎。大地開始震顫,似乎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重新回到地上。那些腳步聲有的重若擂鼓,有的輕如貓鼠,三清殿中諸小道士乍見這般景象,多少有些發虛。但是平日裡修道練功的作用倒也在這時候顯露出來,諸人唸經的唸經,畫符的畫符,並無驚慌失措的混亂。清玄將河蚌精安置到諸弟子中間,也是個保護的想法。河蚌坐在中間的蒲團上,左瞄右看,頗有些瞧新鮮的意思。三清殿殿門未掩,從此處望去,見整個凌霞山深處一股深綠色的陰氣沖天而起。鍾靈毓秀的一處名山,如今竟猙獰陰森若陰槽地府。河蚌對南疆的巫術也很感興趣,瞧得津津有味。冷不防殿中地皮一陣震顫,這河蚌抬頭就瞧見殿後面的土下鑽出來一具腐爛一半的屍首。這貨也不知死了多少年月,衣裳顏色是完全看不出來了,眼睛也成了兩個黑洞,它悄無聲息地破土而出,兩個手都只剩了骨頭,偏生臉頰還附著爛肉。腥風乾擾了嗅覺,反倒聞不出它的氣味。小道士們大多閉著眼唸經,沒注意到這破土而出的屍首,那河蚌也壞,她看見了也不吱聲,就任由那腐屍在殿中亂走,待屍體行過她面前時,她悄悄伸腿一絆,那玩意兒往前一栽,一下子跌進了對面清玄懷裡。清玄冷不丁和一物抱了滿懷,睜眼一看,登時魂飛膽散!殿中一陣騷亂,河蚌捂著嘴偷樂,清玄狠狠瞪了她一眼。這東西行動遲緩,卻極難殺死。符篆無效,似乎並沒有魂魄作祟,一群小道士各種法器砸了它半天,愣就砸它不死。掉了條腿它還一拐一拐地想要傷人。清玄算是有些見識,只將它兩條腿都剁了:&ldo;那妖女挑起了凌霞山勢,借山脈之勢驅動屍體,若陣法不破,邪氣源源不斷,這些屍體只怕鎮壓不住。&rdo;那屍體沒了兩腿,它還在地上雙手亂抓,清玄怕它傷人,索性將它雙手也剁了。受容塵子影響,他也是個好潔淨的人,衣服上沾了那屍體好些碎肉,此時哪裡坐得住。只想著去更衣,但容塵子有令不得離開大殿,他顧及師命,不敢妄為。那河蚌自然看出他的心思‐‐他實在是不好聞:&ldo;要麼我陪你去換衣服吧?&rdo;河蚌蹭到清玄面前,清玄咬牙:&ldo;師父命我等不可擅離,更衣事小,師命難為。&rdo;那河蚌語笑晏晏,她看著清玄的眼睛,語聲溫柔:&ldo;清玄,我陪你去換衣服吧?&rdo;清玄微怔,突然就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換衣服,他神色如常,饒是滿殿師弟也看不出異樣:&ldo;嗯,換衣服,是該換衣服。&rdo;他起身,令滿殿小道士守在殿中,自己帶了河蚌外出。清韻有些擔心:&ldo;大師兄,師父有命,這樣……不好吧?&rdo;清玄突然覺得這樣全無不妥,他淡淡地道:&ldo;無事,我很快就回來。&rdo;他大步出了三清殿,河蚌微揚手,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後。觀中不少地方都可以看見亂躥的屍首,但似乎尋不到生人所在,它們並沒有尋到三清殿,只在觀中亂走。有時候觸發禁制,被燒成飛灰幾縷。清玄去房裡換衣服,河蚌自然是想去看容塵子和夫婭鬥法的,攝魂術這東西是她的專長,莫說清玄全無防備,就算他口唸著三清咒、手掐金光訣,要控制他也不過兒戲。只是容塵子非常敏感,不可在清玄身上留下痕跡,是以這河蚌也就由著他先把衣服換了。順著他的意,控制起來比較自然,不易被他自身察覺。只在門口等清玄更衣,突然兩具屍體蹣跚行來,這河蚌隨手掐了個古拙的指訣,屍體如同被燙了一般,遠遠避開。待清玄換了衣服,河蚌撲上去:&ldo;清玄,這陣法看起來好厲害,我們去山裡幫你師父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