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太過突然,她甚至覺得那天下午是不是隻是自己的一場幻覺,一覺醒來後一切都會回檔,根本沒有發生過?她有許多方法可以找到他再問得更清楚一些,比如打他的電話,比如去a大南校門對面的網咖問老五,比如去l市找灰色貝殼,可是她什麼也沒有做。死纏爛打的事她做不出來,那時候還小,把臉皮看得很重,表白是一回事,獻身是一回事,被拋棄是一回事,但若是這樣了還要追上門去,她不敢。只是心被無端剜缺了一塊。殊小沐發現自己很久沒有好好上游戲了,陪在他身邊的日子,每一秒都彌足珍貴,她捨不得耗在遊戲裡。當進度條讀取條被填滿,熟悉的音樂、熟悉的介面、熟悉的九黎城再度重現的時候,她的眼前只有好友欄那個顯示線上的id‐‐聖騎士。她覺得自己應該發個訊息問清楚,卻不知道自己還要問什麼。還有什麼不清楚?原因他已經說得很明白,可是……輸入欄的資訊被編輯了再編輯,然後默默地刪除。殊小沐,你還要問什麼?[濛鴻天下聖騎士]所有線上成員準備一下,今晚組織打木神。八點半在八卦田深處準時集合。yy總頻道里,他的聲音傳來,語氣聲線依然熟悉,只是距離遙遠。殊小沐默默地傳送去了巴蜀的八卦深處,離八點半還有十分鐘,公會活動時要求公會管理員提前五分鐘到場組織,他和鴛鴦、真梵、西門吹狗已經等在那裡。這些人平時對小沐都很熱情,今天卻突然沒有人開口跟她打招呼。八卦田氣氛尷尬而壓抑。冷場半分鐘後,真梵聲稱要和鴛鴦切磋,兩個人往八卦田去尋一處開闊點的地方,其它幾隻紛紛效仿,在凍結成冰之前成功撤離。[勢力尚書]只羨鴛鴦不羨仙:八點半集合地點改在八卦田,全部傳到八卦田傳送石集合!八卦田深處沒什麼任務,平常人本來就不多,如今集合地點一改,這裡便只剩下了一隻荒火和一個女刺客。殊小沐依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卻也捨不得走。對面的荒火戰士,身上每一件裝備都是她所熟悉的,她記得他的每一個動作,記得他每一次的裝備、聲望排名,記得他在yy上唱過的每一首歌。可是這一切,真的都已經過去了麼?我們之間,真的都已經結束了嗎?其實……已經不應該再問他什麼,從前當她遠遠望著他的時候,曾想過只要靠近他,哪怕只是一刻,便都值得。而今已經靠近過,擁抱過,同眠過,怎麼可以還貪心著想要以後呢?殊小沐再次刪除了更改編輯了不下十次的那行訊息,終於不打算再說什麼。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難過,畢竟兩個人的回憶比她曾經預期地甜蜜太多。只是……只是當你曾經不敢奢望的東西曾握在你的手中,而後又倏然失去的時候,由不得你不難過。每一寸回憶都裹著當時的甜蜜,又蘸著別後的痛楚,那滋味不比從未得到過好受。兩個3d模型就這麼站著,隔著網路,似乎也在默默地對望。那時候八卦田深處一片寂靜,傳送石默然佇立,npc不語。綠草中隱約夾雜著野花穿透藍天漫延過視線盡頭,洋溢著終年不變的生機。誰想要說什麼?誰正在輸入什麼?為什麼又默默地刪除?在enter不肯確認之前,所有的話都只能寫給自己,不為人知。[當前]聖騎士:殊小沐,這場夢該醒了。荒火戰士策馬而去,沒有人知道九個字、需要更改多少次。:這就是親疏距離&ldo;小沐,怎麼還不睡呢?&rdo;包子媽媽披了衣服起來,她特意租了一室一廳的公寓,包子晚上就必須要和她一起睡了,床很大,睡兩個人綽綽有餘,包子沒有藉口也沒想要找藉口反對。她依然很乖,天天沒課時就準時回來,每每幫著她做飯,很勤快地做家務,除了無事時守著電腦發呆,她似乎沒什麼改變。魯媽媽用更溫柔的姿態對她,只有她發現她養了十九年的寶貝突然之間再不復從前那般單純快樂。當她微笑的時候,她的眼神甚至帶了鬱結不散的落寞。她沒有限制她上網,她的女兒乖巧得讓她心疼,她們一直沒有提到過那個男人,母女倆一起睡,她也會試圖跟這個孩子聊聊天。殊小沐一樣的有問有答,但從不主動說起什麼。偶爾睡迷瞪了也會貼上來把頭埋在母親胸口,或者伸手攬住她的脖子,醒來時每每很快鬆手,後來這個習慣就慢慢地改掉了。她在想什麼,卻從來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