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還有舊情呢!他不動聲色,轉頭看燕重歡,燕重歡何等人也,瞬間明白過來,輕聲道:&ldo;只是月莧畢竟是先知的師母,如今白河先生不在,她孤身一人,攜著幼女,也不容易。此一著,未免無情了些。&rdo;秦菜似乎根本沒聽進去,眼看著賙濟昌將要強行帶著月莧母女離開,秦菜化風而行,瞬間即至。她一出現,賙濟昌連同身邊的玄術師俱都是一驚,瞬間警惕起來。秦菜行至月莧身邊,緩緩伸出手。月莧抱著白羽抬起頭,那時候陽光如酒般濃烈,她的手通透得如同水晶,染了無邊碎金。月莧隱隱後退,有那麼一瞬,竟然覺得可怕。但是她是真的想知道白河在哪裡,而現在看來,這事只有秦菜知道了。她緩緩伸手,當五指搭上那隻微涼的手,寒意似乎滲進了心裡:&ldo;求求你告訴我,白河到底在哪裡?他怎麼了?&rdo;秦菜將她扶起來,語聲帶笑:&ldo;師父無恙,師孃不必擔憂。&rdo;她略略揮手,示意月莧退後。月莧抱著白羽往後退,看見白芨,又退了一下。白芨倒是視若無睹,側身讓開。月莧一退,秦菜身後的人便非常默契地將她擋在後面,遮住了她和白羽的目光。秦菜笑意未斂:&ldo;濟昌,我容你多日,你卻越發不像話了。白河不過兩日未歸,你竟然就要謀害他的妻兒?&rdo;周昌濟面色大變:&ldo;秦菜!你休要信口雌黃!我此來是保護她母女二人,豈有傷害之意?我看別有居心的是你吧?&rdo;秦菜淺笑:&ldo;師恩如山,我既在此,吾師家眷豈容爾等輕辱?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啊。&rdo;她話剛一落,沙鷹就點頭:&ldo;是不像話。&rdo;燕重歡一臉嚴肅:&ldo;怎麼能這麼不像話?&rdo;陳科更嚴肅:&ldo;哼,簡直是非常不像話!&rdo;賙濟昌就明白了:&ldo;你根本就是來挑事的吧?&rdo;秦菜揮手:&ldo;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家師如父,師母便是吾母。濟昌敢欺吾母,我身為人女,豈能坐視?&rdo;她身後玄術師慢慢逼近,賙濟昌額上便滲出了冷汗。秦菜依然淺笑,目光中卻帶了陰寒之色。白芨本就站在她身邊,她聲音很低:&ldo;擋住其他人。&rdo;白芨微怔,看來那九天神雷確實非同一般,她休養將近一年,竟然還未痊癒。想來她的魂魄分出一萬分-身,雖然修煉時半功倍,但修復時也是頗為複雜。他當即領人上前,看似無意,卻攔在秦菜之前。秦菜這才抬手,賙濟昌這時候也看出來了:&ldo;她不動手,定是無法隨意施展五行逆轉的邪術,大家只要一擁而上,她絕非我等之敵!&rdo;他這話一出,諸人還是有些蠢蠢欲動。秦菜依然笑意清淺,但那笑容如同近冬的秋意,於和緩中摻雜了莫明的寒意。賙濟昌語聲一落,秦菜便微微抬手。賙濟昌只覺得臉上一緊,他伸手觸碰,只覺得臉上面板堅硬,完全沒有被觸及的感覺。他心中暗驚,他身邊的人卻已然驚怖退開。賙濟昌的整張臉都變成了木雕,只有五官仍是他的五官。那眼睛轉動在木質的眼眶裡,駭人非常。賙濟昌想說話,但是木質的肌肉不能伸縮,他連張嘴也非常機械。白芨是個最把握時機的人,趁著賙濟昌一眾慌亂,立刻領人殺了上去。那血水混入流土,最後溢位,沾溼了秦菜的衣袍。月莧抱著白羽躲在諸玄術師之後,身後殺伐之聲驚心動魄,她閉上眼睛,也伸手捂住懷中白羽的雙眼。一縷血泉飛出,不期然濺在秦菜腮邊。她身邊站著許多人,但是無一人敢伸手為她拭去腮邊的血痕。白芨看了一眼月莧,復又望向秦菜。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那時候在李玉山的宅子裡,一群人別有居心,只當圍住一隻替罪羊。最後白河牽著她離開,像牽著一個小孩。而如今,她不再是當年被圍捕的那隻羊。她在險境中掙扎、搏鬥,最後學會了周旋、掌控,成為了一個越來越優秀的狩獵者。於是,再也無人能夠牽著她的手,把她帶離這個地方。她以手拭去了臉上的血跡,那血融化在掌心裡,更襯得手心如玉。賙濟昌瘋了一樣地衝過來,而她的目光比鮮血妖冶。她緩緩摘下自己一根長髮,迎風一展,只見發如利刃,竟將賙濟昌碩大身軀居中截斷。漫天血雨之中,長髮落地,變成一縷利刃,寒意浸心。 秦菜語聲清澈,彷彿也沾了血:&ldo;白判官長,餘事就交付於你了。願意追隨本尊主的,由燕重歡重新編制。不願追隨本尊主的,白判官長就送上一程,讓他們追隨濟昌而去吧。&rdo; 白芨應了一聲,秦菜便轉身離開。經過月莧身邊,她語聲仍淡:&ldo;這裡髒了,師母恐怕不宜居住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