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逐離送他出了茶莊，笑語相送，沈庭蛟喝了半杯酒，出人意料地沒提那魯的事，仍接著方才之事：&ldo;你好生想想，我可以等。不過我來得倉促，到現在還沒有落腳的地方。&rdo;他邊說話邊看殷逐離，一副&ldo;你知道的&rdo;表情，殷逐離不待他再言，幽幽地道：&ldo;知道了，難道還能讓九爺睡大街上嗎……&rdo;沈庭蛟在殷家住了下來，殷逐離沒說考慮多少日子，他也不急，初來乍到，他有些水土不服，是以極少出去。有幾次那魯過來都碰見他，那魯態度便不怎麼好。他是個直白的人，心裡邊藏不住話：&ldo;你到底是何人，同逐離是什麼關係？&rdo;沈庭蛟蜷在鋪著熊皮褥子的躺椅上，薄衣赤足，身上蓋著雪白的狐裘，陽光傾灑滿襟，那一番風情，男人見了也要動心。那魯心中便有了些不怎麼好的猜測：&ldo;你……你是她養的……&rdo;沈庭蛟翻個身，懶洋洋是曬著太陽，玉一般的臉頰在暖陽下透出胭脂般的淡粉，他聞言淺笑道：&ldo;差不多吧。&rdo;那魯知道中原人喜蓄養家妓，一些富家女私下裡也會養些男寵面首。而殷逐離這個傢伙本就好色，這個男人又頗有幾分姿色，若說此人是這個傢伙養的粉頭，他絕對深信不疑。於是殷逐離就被某人好一通教育：&ldo;逐離，我知道中原人習俗不同，但是你也不該蓄養粉頭，逐離，這些習慣不好，改了吧。你若覺得寂寞，我……我可以抽更多的時間……&rdo;殷逐離一頭霧水，不待他說完便止住他的話頭：&ldo;停、停！那魯先生，我蓄養什麼……&rdo;話一出口，她又想明白了，&ldo;院中那位說他是我養的粉頭？&rdo;那魯點頭，她笑得直不起腰：&ldo;這可真是好大的一個粉頭……&rdo;三天後，郝劍將大滎的情況一一傳來，殷逐離看了大半夜，她是個商人，自然是衡量投資和風險同收益會不會成正比。但就目前看來，大滎政權穩定，若沈庭蛟承諾當真，確實可行。女子為相，不說大滎，就歷史上也沒幾個。她若掌握戶部，就等於掌握了大滎整個國庫，而世代為商的殷家，再不用仰人鼻息。這個條件除卻沈庭蛟，確實再沒有哪國國主能夠開得出來。她拿算盤左撥右算，嗯，每年打點官府，這筆開銷可是很驚人的，如果能省下來……她托腮苦想。沈庭蛟不急，殷逐離在書房盤算的時候他在院子裡學擊賈淡瓷鼓，他對樂器感興趣，前幾天還學人家吹笛御蛇呢。古語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確實精僻。殷逐離出去的時候見他玩得開心，不由也露了絲微笑：&ldo;你幾時回去？&rdo;沈庭蛟回頭看她：&ldo;你幾時隨我回去？&rdo;殷逐離蹙眉：&ldo;如果我不回去了呢？&rdo;沈庭蛟伸伸懶腰，殷逐離覺得他如果是隻貓的話，一定會在院子裡打個滾兒、舔舔毛什麼的。他的語氣也愜意：&ldo;那我也不回去了。&rdo;&ldo;什麼？&rdo;殷逐離懷疑自己耳背。沈庭蛟蝸在躺椅裡，小爐上溫著酒：&ldo;這裡挺好的，沒有無聊的奏摺，沒有羅嗦的大臣，卻有忽雷、有草原、有陽光湖泊，還有……你。我決定不走了。&rdo;他這話說得輕鬆，殷逐離便靠近了他：&ldo;不走你在這裡……靠什麼生活？&rdo;沈庭蛟以夜光杯飲著葡萄酒，面色嫣紅如霞：&ldo;那個那魯說我是你養的，自然只有靠你啊。&rdo;……殷逐離是個節儉的傢伙，大滎萬里江山，就這麼白白丟了，她覺得太浪費了。於是也動了回去的心思。但她遲遲不下決定，沈庭蛟知她甚深，明白她必是想抬高籌碼。她是個商人，而且是個狡猾的商人，每次談生意，務必要迫出對方底線。 他對於自己有這樣的皇后十分無奈，但仍是作最後的讓步，他從身上取了一份詔書，是一份立儲君的詔書，而儲君的名字，是待填寫的空白。殷逐離拿了那詔書，靜默地看了片刻，終於開口表態：&ldo;等我把這邊的事情安排妥當。&rdo;晚間，她請波斯的幾個故人吃烤羊，順帶告別。那魯悶悶不樂，臨走時還反覆問她：&ldo;逐離，你想清楚了真要跟著那樣一個男人嗎？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那張美人皮，他簡直就是條米蟲，他怎麼配得上你？&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