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后聞言欣喜:&ldo;好孩子,母后就知道你是個識大體的。只是王上還小,固執得緊。你看能不能在他面前……&rdo;殷逐離點頭,毫不遲疑:&ldo;應該應該。&rdo;何太后聞言仍是不放心:&ldo;明日本宮於天蘭閣設宴,莫若你邀王上同席,我們一家幾口也該找個日子聚一聚了。你畢竟是這後宮之主,老是待在宮裡也不像話。&rdo;殷逐離暗笑‐‐這明顯就是想讓沈庭蛟見見那藏詩吧?她卻仍點頭:&ldo;一定一定。&rdo;何太后也不勞她送,嫋嫋婷婷地離開了。殷逐離舉一枚果子遠遠擲進水裡,那副百鳥朝凰被模糊成一片水紋。她倚著欄杆,驀然發現自己竟然在嘆氣。夜間,沈庭蛟仍過昭華殿留宿,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積雪未融,新雪又落。他穿了白色的狐裘,縱有陳忠撐傘,肩頭也落滿了雪。雪地裡昭華殿的人跪了一地,殷逐離卻已經酒醉不醒了。沈庭蛟將眾人俱都一番薄責,卻也知道那個傢伙聽不進去勸。進得房內,見她已然睡熟,凡中不免一寬。彼時她離開富貴城已經有些時日,商鋪裡的事仍是殷氏在打理‐‐她避客而居,訊息來源不如以往,很多事也就不再作主了。 宮中清閒,外面的人要進來更是不易,她一個人在宮裡,沈庭蛟過來得晚,曲凌鈺整日裡躲著她,便是何太后遠遠瞄見她也是能避則避。便是上次傅朝英關押她時搜走了她的黃泉引,之後也怕她尋釁滋事,俱都還給了她。她終日裡無所事事,難免貪杯。沈庭蛟在榻前站了一陣,不免就升了些憐惜之意,許久方自行脫靴上了榻。殷逐離睜開眼睛看了他一陣,終是醉得厲害,也不甚清醒。沈庭蛟回身抱了她睡下,她倒是順勢在他嘴上親了口,似是認出他來,十分歡喜:&ldo;九爺!&rdo;沈庭蛟輕柔地應了一聲,心中也升起些甜蜜來。他也不說不上來對這傢伙是個什麼樣的感覺。一路磕磕碰碰地行來,最初也清楚大家不過互相利用,但後來漸漸就習慣了她,反倒覺得其他女子皆沒有她的味道。再後來,漸漸地懈怠,遇到棘手的事就往她面前一推,撒手不管。到如今,喜怒都牽著她,只要她給一分好臉色,自己就受寵若驚恨不能搖幾下尾巴。他低聲嘆氣,想自己也是血性男兒,如何就被她養成了這般。殷逐離卻不管這些,八爪魚一般緊緊攀附著他。他在她額上輕啄了一記,這些天殷逐離倒是特別聽話,沒惹出什麼亂子。他擔心她過不慣這宮闈中寂寞枯燥的日子,因此總格外寵愛她,凡有什麼有趣的物什,也總是第一個想到她。但凡有空也都會過她這邊,在榻上更是全力以赴,總想著先將她餵飽,免得她又生什麼事端。他輕輕解著繁複的龍袍,一手摩娑著她衣料下光滑的肌膚。她在這宮中閒置了些日子,身子竟然又豐腴了些許,他一路撫摸下來,十分滿意。今夜殷逐離十分熱情,水蛇一樣纏他。他有些怕,或者這傢伙每次示好總是別有所圖,又或者此時她心中所思的,不過是長安城郊那一捧枯骨?他埋進軟玉溫香之中,平復自己的雜念。待恩愛之後,沈庭蛟有些疲累,與殷逐離交頸相擁著睡去。殷逐離睜開眼,暗淡的燭火調和著夜色,光線粘稠。她眸中寶光流轉,不見一絲迷醉之色。梆子敲到四下,沈庭蛟醒來,見殷逐離轉著幽黑的眸子怔怔地盯著他看,不由又笑:&ldo;夜夜同宿,還沒看夠?&rdo;殷逐離蹭進他懷裡,正好貼在他耳邊說話:&ldo;明日我要去狩獵。&rdo;沈庭蛟便有些猶豫:&ldo;前些日子因我繼位,延遲了今年的科考,眼看就十二月底了,還有許多時間要準備,等此事一了,我陪你同去好麼?&rdo;殷逐離翻個身背對他,語帶不悅:&ldo;你不必與我同去,我自帶人前往。你要不放心,派張青跟著我也成。&rdo;見她神色不耐,沈庭蛟也左右為難,皇后出宮狩獵,古來皆無先例。朝堂上那般傢伙又要如何磨牙?思及此處,他不免又柔聲勸:&ldo;逐離乖,現在大雪,馬都跑不穩健,等天氣暖了,我帶你去,好不好?&rdo;殷逐離難免現了些失望神色,沈庭蛟將她攬回自己懷裡,又是一番撫慰。他如何不知她並不喜歡這深宮。他摸摸她的臉,突然又笑道:&ldo;朕逗你玩呢,好吧,明日我們去皇家獵場狩獵。&rdo;殷逐離轉頭看他,他笑起來極美,如若紅日映積雪。殷逐離微微嘆氣:&ldo;算了,你若前去,那班老傢伙免不得又要嘮叨你。&rdo;她支起身,吻在他唇際,天色未明,那唇色映著燭火鮮豔欲滴,&ldo;那你晚上陪我去天蘭閣賞梅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