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康乾帝沈庭遙是又好氣又好笑:&ldo;不成器的東西,你看看你這模樣,哪還有半點皇家威嚴!聖祖爺一世英明,如何就生了你這樣的皇子!&rdo;沈小王爺撒嬌耍賴打滾:&ldo;不管!皇兄,臣弟再怎麼著,總也是您的弟弟不是?她殷逐離就一低賤商賈,她憑什麼竟然敢毆打皇親?皇兄你一定要為臣弟作主哇!&rdo;他趴在龍案上,哭得悽慘。康乾帝沈庭遙沉吟半晌,唇角驀然展露一絲邪佞的笑意:&ldo;也好,你且先回去,明日皇兄便下旨。&rdo;沈庭蛟將信將疑:&ldo;皇兄打算如何處置她?&rdo;沈庭遙坐在龍椅上,不耐揮手:&ldo;朕自有主張,滾吧。&rdo; 冤家宜結當日夜間,殷家祠堂。殷家老夫人殷夢鳶坐在太師椅上,重重擱了手中的青花茶盞,語態冰冷:&ldo;從小不惹事你便不消停,福祿王也是你能打得麼?這些年禮儀教養,你都學到了些什麼?&rdo;她冷哼,&ldo;跟你那禽獸爹一個德性!殷啟,鞭一百,重打!&rdo;長凳上殷逐離咬牙生受,牛皮鞭打在背上,別有一番滋味。殷啟又是個不留情面的,十鞭下來她已然汗溼衣衫。殷夢鳶端了桌上參茶輕啜了一口,冷眼看她。二十鞭左右,那皮鞭帶起血水四濺。這些年殷氏已經極少打理殷家,大多時候都呆在佛堂。她雖和殷逐離有母女之名,卻因著曲天棘而多有介蒂,著實沒有母女之情。再加之殷逐離生性驕狂,她經常看不順眼,是以歷來待其便嚴格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殷啟的一百鞭足以將人打得皮開肉綻,但殷逐離自小到大早已習慣舊疥未落又添新傷,是以痛雖痛些,要不了命。她都記不得捱了多少下子,外面傳來人聲:&ldo;住手。&rdo;殷逐離抬眼看去,面上就帶了喜色:&ldo;師父!&rdo;來人正是她的授業恩師唐隱,唐隱是長安名士,能文能武,自小督促殷逐離學業,偶爾也教她些輕功、短刃、掌法等臨敵保命之術。殷氏見他前來,臉色稍霽,但態度仍堅決:&ldo;唐先生,這個孽障太渾了,今天這一百鞭絕不輕饒。先生若是前來替她求情,就不必開口了。&rdo;唐隱站在門前,聞言只是輕嘆:&ldo;殷夫人,教不嚴,師之惰。唐某前來領罰。&rdo;他聲線溫潤清朗,如同山間深藏的一澗月色,柔和了懸珠的冷光。&ldo;先生言重了,此乃吾兒頑劣,與先生卻是不相干的。先生請回吧。&rdo;殷氏向殷啟點頭示意,唐隱上前格住殷啟的手:&ldo;殷夫人,餘下的,就由唐某來罰吧。&rdo;他雖作了請求之態,卻已然伸手,半接半奪地取了殷啟手中的鞭子,殷氏張了張嘴,終不好多說。唐隱動手,殷逐離自然輕鬆許多,一頓鞭笞之後,殷夢鳶拂袖離開。唐隱將殷逐離扶起來,商賈之家,沒那麼多禮數,他彎腰揹著殷逐離回丹楓閣。當夜皓月當空,從祠堂到丹楓閣,十三年來唐隱也不知背了她多少回,他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殷逐離趴在他肩頭,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姿態親暱:&ldo;師父,你抽鞭子的技術又進步了!&rdo;&ldo;貧嘴!&rdo;唐隱低斥,卻一步一步走得極為沉穩。風過庭院,殷逐離的血沾在他手上,溫度微涼。次日清晨,風日晴和。第一縷晨曦穿透樹梢林葉,細密如五色絲絛。素有鬼醫之稱的柯停風正在給殷逐離換藥,外間傳來一陣嘈雜之聲:&ldo;大當家,聖旨到!黃公公請您出去接旨呢。&rdo;殷家一團慌亂的時候,沈小王爺方才睡醒,昨夜飲酒過度,他還有些頭痛,正琢磨著今日是鬥雞呢還是鬥蛐蛐呢還是喝花酒呢還是調戲民女呢,突然家僕小何慌慌張張地跑來:&ldo;九爺,聖旨到了!快出去接旨吧。&rdo;沈小王爺歪戴金冠斜穿衣,頂著一臉傷痕匆匆出得房門,便見三個內侍頭帶黑色鑲玉的紗帽,著了圓領大袖的大紅袍子,筆直地站在半月形的院門前。聖旨當前,沈小王爺也不敢放肆,當即拜倒在地。內侍馮公公尖聲道:&ldo;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查殷氏逐離,德蘊溫柔、性嫻禮教,朕之幼弟福祿王亦已適婚娶之齡,未立正妃,與之可謂天造地設之璧人。朕為成人之美,特為二人賜婚。一切禮儀由禮部尚書與欽天監正商議後待辦。欽此!&rdo;接完聖旨,沈小王爺尚有些懵懂:&ldo;德蘊溫柔、性嫻禮教?誰?&rdo;他的先生何簡跪在他身後,低著頭掩去眼中的訝然,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一個大餡餅。同時接到噩耗的自然還有餡餅,殷逐離頂著鞭傷接完聖旨,同樣沒反應過來。傳旨的內侍黃公公被引到座上吃茶,順便還拿出一份密旨,稱殷大當家毆打皇親國戚,辱沒皇室,罪不可恕,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