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天棘目光如刀,在殷逐離面上停留片刻方道:&ldo;西北月氏一戰,還得感謝殷大當家提供糧草。曲某回京數日,一直未有機會言謝。&rdo;殷逐離微微拱手:&ldo;曲大將軍好說。不過這些小把戲,怕是入不了曲大將軍法眼。&rdo;曲天棘與她對視,太過熟悉的眉眼令他心緒不寧,但他仍溫言道:&ldo;殷大當家言過了,既然王上都開了金口,曲某便是奉旨猜度,殷大當家可推脫不得。&rdo;殷逐離聞言淺笑,以手理了理額邊長髮,指間留了一根青絲:&ldo;既是如此,還請曲大將軍轉身。&rdo;曲天棘果是背過身去,殷逐離微側身擋住眾人視線,作掌中藏物的模樣,抬頭見曲大將軍長身玉立,果是不曾有半分偷看,不由笑道:&ldo;曲大將軍請轉身。&rdo;曲天棘側過身,見她掌中微鼓,果似內覆有物的模樣,只是目光所及,只見素手間殘留半根青絲,再無其它。他細細地打量,見她左耳上的東珠耳墜不見了一顆,略一沉吟,卻發現她左手腕間的手鍊上原本綴有一顆紫水晶,此時也不知去向。他微微一笑:&ldo;曲某猜測,大當家掌中,想必是一顆紫水晶。&rdo;群臣皆摒息凝神,便連沈庭蛟也是緊盯著矮桌上殷逐離的手,殷大當家以右手緩緩攤開左掌,見掌中果有一顆紫水晶,群臣頓時高聲喝彩,自是贊曲大將軍目光敏銳。曲大將軍卻無得色,只是靜默打量了殷逐離半晌,輕聲道:&ldo;殷大當家高明。&rdo;隨即也不再多言,自入了座。如此又玩鬧了一陣,帝君沈庭遙不知何時離席而去。殷逐離稱累,將莊家交給了工部尚書陳敏,自己仍回座上,四下一望,發現那沈小王爺不知何時已經偷偷溜了出去。她自斟了半盞酒,正啜飲間,一個內侍借為其斟酒之機低聲道:&ldo;王上請王妃西暖閣一見。&rdo;殷逐離一怔,自上次廣陵止息一談之後,她對沈庭遙便多了三分戒備,此際他設此宮宴,莫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略作沉吟,片刻後起身行至曲天棘身邊:&ldo;將軍,殿外天寒,曲大小姐出去許久,只怕未帶衣裳。將軍不著人去尋麼?&rdo;曲天棘微怔,她又若無其事地喃喃道,&ldo;說起來,我們家九爺出去的時候也沒帶件衣裳……&rdo;曲天棘面色微變,他是個聰明人,怎不知殷逐離的意思,立時道:&ldo;殷大當家同福祿王實在是恩愛有加,既是如此,大當家怎不去尋福祿王?&rdo;殷逐離命宮人將沈小王爺的鶴氅也取給曲大將軍,狀似無意般道:&ldo;王上不知何事,命逐離去西暖閣見駕。若將軍出外遇著九爺,煩請將衣裳給他。&rdo;話落,她轉身出了天蘭閣,那張公公見四下無人注意,也緩緩跟了出去。曲天棘望著手上白色的鶴氅,眸色略沉‐‐她為何特意向自己透露去處?莫非王上會對她不利?他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目前大滎國庫空虛,王上斷不至於在這時候動搖殷家。那麼……難道沈庭遙對她有所圖謀?他緊皺了眉,如今曲凌鈺即將嫁入皇宮,他自然不願自己的女婿鬧出與弟媳相通的醜聞。當然,他更不願殷逐離動搖曲凌鈺皇后的地位,殷逐離如今居心不明,他防她還來不及。西暖閣,兩盞琉璃紗燈孤伶伶地懸著,隔壁宮宴的繁華喧雜似乎只為襯托此間的寥落。層層紗幔之後,一隻鎏金仙鶴香爐單足而立,鶴嘴裡龍涎香嫋嫋而起。著一身明黃帝服的沈庭遙自斟自飲,待見到殷逐離,他微醺的眸子裡似乎燃起一團火焰。殷逐離著紫色的王妃禮服,在座前以禮參拜。沈庭遙伸手攙扶,五指靈活地滑過深紫色繡雲紋的衣袖,握住了她的手。殷逐離目光微凝,心念電轉,看來這沈庭遙果是存了別的心思,但殷家是商賈,他是君主,實在不能得罪。她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回:&ldo;王上詔草民來此,有何要事嗎?&rdo;沈庭遙燈下看佳人,見她氣度卓然,言行間俱帶著一代巨賈的沉穩內斂,他那一後宮妃子完全不能與之相比。他神魂澹澹:&ldo;上次廣陵止息一別,朕一直不能相忘……&rdo;殷逐離心下厭惡,面上卻只作淡然:&ldo;可惜草民已成王上弟媳,無法承王上恩情。再者,不日王上將迎娶曲家大小姐為後,曲家小姐的風姿神采,又豈是草民這般商賈之流可比的。&rdo;沈庭遙起身,握了她的五指細細親吻:&ldo;她是她,曲凌鈺不是殷逐離。&rdo;殷逐離只覺那唇貼在她指尖,不由一陣噁心。她有輕微的潔癖,平日裡沈庭蛟又懼她恨她,二人相處也都是她佔主動,沈庭蛟從未露過半分急色、猥瑣之態,且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