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作者確實是最能顛倒黑白的生物，唐果兒將那上下兩冊的《黛馨》足足看了兩天，兩天之後他去天牢。唐黛俯在牢室的案間，寫著她新書《寐語》的結尾。看見唐果兒她驚喜非常：&ldo;果兒？過來孃親瞧瞧。&rdo;獄卒開啟了牢門，唐果兒卻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他逼視她，目光如刀：&ldo;我的孃親，是不是叫何馨？&rdo;唐黛駭得後退了一步：&ldo;你如何知道的？&rdo;她暗道莫非刑遠跟他說了他的身世？卻不知這一舉動落在唐果兒眼裡，更確定《黛馨》所錄為實：&ldo;我先前只以為你不過是一淫婦，沒想到你竟然還心如蛇蠍！&rdo;他將兩本《黛馨》狠狠地擲到牢室的地上，唐黛自地上撿起來。那書要看完需要些時間，唐果兒也並沒有耐性等她看完，他緩緩地退出囚室，也想起那些過往，卻固執著不願流眼淚：&ldo;這是我最後一次再來看你。&rdo;他出了牢門，轉頭走過長長的甬道，留給唐黛一個青灰色的背影。許多人都說這本穿越小說很虐，殊不知其實一切無愛的背叛與傷害都不算虐。真正的虐，只是眼睜睜地看最美最好的東西在你眼前毀滅。他是真的長大了，再不是那個喝一點點奶都會嗆著的他。再不是街頭小樓、滿樹槐花下，那個五指都不能張合的他。唐黛捧著那兩本書站在狹小的囚室裡，隔著柵欄看他的背影，那一刻的悲虐，勝過這一場穿越。75、如果這都不算愛 晚間，沈裕過來探視時，她正在看那兩本《黛馨》，沈裕在案邊坐下來，後面有獄卒奉了酒食上來，其情其景，十二年前依稀相似。唐黛將二人的杯盞俱都斟滿，與他對飲。沈裕臉色陰沉：&ldo;你為什麼不把真相告訴他？&rdo;唐黛笑著搖頭：&ldo;如果他知道了真相，會怎麼樣呢？&rdo;她挾了菜放在他碟子裡：&ldo;王上就是讓他和我、當然還有王爺您絕裂。他若知道我與他之間其實並無仇怨，必會因我和王上產生嫌隙。而這時候，王爺已經保護不了他，小民亦已淪為階下囚，更是護不住他了。如此，莫若就讓他相信這本《黛馨》。&rdo;沈裕便有些吃味：&ldo;怎麼從來也不見你對本王如此上心。&rdo;唐黛笑著再為他斟酒：&ldo;因為他是小民的兒子，王爺卻不是。&rdo;沈裕：&ldo;……&rdo;她再次舉杯敬他：&ldo;王爺，小民想求你一件事。&rdo;沈裕將杯中酒飲盡，竟然一陣咳嗽：&ldo;還是老規矩麼？&rdo;唐黛愣了一陣，方才想起，頓時笑不可抑：&ldo;難得王爺竟然還有這興趣，小民定當奉陪。&rdo;沈裕一直看著她，時間似乎並未改變她的容顏，他還能記得那個深秋時節，蘭若寺的窗欞縫隙中那驚鴻一瞥：&ldo;說吧。&rdo;&ldo;請王爺包括浮雲小築的家人，永遠不要告訴果兒，他的身世。&rdo;是酒太烈了，她的兩頰竟然起了兩朵紅霞，沈裕隨手將她杯中的殘酒亦飲了：&ldo;即使你死後，也不必嗎？&rdo;&ldo;不必。&rdo;若已經鑄成大錯，將錯就錯即可，又何必待結局已定時，弄個幡然悔悟，抱撼終身？&ldo;……可以。&rdo;兩個人一直談到入夜，沈裕始將離去，他站起身，錦衣素色如舊：&ldo;不再試圖求本王一次麼？或許會有轉機。&rdo;&ldo;但請王爺記得今日之約，小民……不敢再勞煩王爺。&rdo;沈裕輕聲嘆息，轉身時他突然開口：&ldo;袋子，從始自終，你愛過本王嗎？&rdo;哪怕就一絲一毫，你愛過嗎？許是他問得實在太認真，唐黛也怔了半晌，始才低聲道：&ldo;自始自終，王爺愛過小民嗎？&rdo;哪怕只是一絲一毫，你愛過我嗎？沈裕又開始咳嗽，他有些憎厭現在的身體。愛過嗎？許是沒有吧。所以，其實我們誰也沒有愛過誰，對嗎？誰也沒有愛過，於是便可不用難過，對嗎？他轉身欲出門，唐黛訕笑：&ldo;王爺不是說老規矩麼？若今日不兌，小民只恐時日無多。&rdo;臨出牢門的沈裕聞言，仍矮了身出去：&ldo;欠著吧，若是這世時日無多，本王……也不介意順延至來世。&rdo;來世……他對她許來世，他回頭看她，那髮際竟隱約已現白髮：&ldo;若有來世，本王也想純純粹粹的愛一回，不需理會皇城，沒有長安，像你的每一部小說裡、那些主角一樣。&rdo;他轉身離開，唐黛仍站在牢室裡看他的背影，她突然叫住他，語聲帶笑：&ldo;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