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箱子裡的衣裙都拿出來，確實十來件都是不同風格的衣服。有的繁複華美，有的簡潔婉約。有的淑女，有的俏皮。藍小翅終於也有點感動了，青瑣回相府的時間並不久，卻做了這麼多衣服。她拿起一條，說：&ldo;我試試。&rdo;青瑣含笑點頭，看自己的女兒，真是怎麼看怎麼漂亮，直恨不得把世上最美好的都給她。藍小翅把衣裙穿上，青瑣立刻為她整理褶皺，繫上裙帶。藍小翅說：&ldo;娘手藝這麼好，爹當初為什麼要搶走我啊？他不會是因為喜歡你，所以因愛生恨吧？&rdo;青瑣哭笑不得，啪地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ldo;說的什麼胡話！&rdo;藍小翅說：&ldo;不是嗎？&rdo;青瑣說：&ldo;小翅，藍翡誰也不愛。只是他小時候，並不受藍老爺和藍夫人喜愛，藍夫人對他們母子非常刻薄。當時娘身為養女，很多事也說不上話。&rdo;藍小翅有點懂了，說：&ldo;娘是不是整個藍家唯一沒有欺凌過他們母子的人啊？&rdo;青瑣說：&ldo;藍家人……確實對不住他。&rdo;然後看藍小翅：&ldo;你知道他的身世？&rdo;藍小翅說：&ldo;知道啊，我問爹，爹就說了嘛，爺爺跟奴婢生的嘛。&rdo;青瑣苦笑，說：&ldo;他對你倒是誠實。&rdo;藍小翅說：&ldo;是啊，當時我還問他，我是不是也是他跟奴婢生的呢。&rdo;當時藍老爺子的墓碑前，小小的孩童仰起大眼睛，這麼問。藍翡笑意滿滿，說：&ldo;爹是不會跟奴婢生孩子的。&rdo;藍小翅歪著頭：&ldo;可是往前十年，羽人都是奴隸啊。爺爺為什麼覺得爹是奴婢生的孩子呢？&rdo;藍翡笑了一聲，把她抱起來，說：&ldo;很高興你這麼想，寶貝兒。&rdo;藍小翅想起舊事，嘴角一點笑意。青瑣說：&ldo;我很慶幸，這些年他對你很好。如果他像當初孃的養父養母對他那樣對你，我或許會想將他千刀萬刮的。&rdo;藍小翅說：&ldo;當初爺爺、奶奶對他很壞嗎？&rdo;青瑣愣住：&ldo;爺爺、奶奶？&rdo;藍小翅歪了歪頭‐‐不是嗎？青瑣問：&ldo;他讓你這麼叫的？&rdo;藍小翅說：&ldo;是啊。&rdo;青瑣笑了一下，說：&ldo;他這是非要氣死藍家人吧。當初羽族一共十三個家族，藍家是最大的。可以說是羽族僅剩的貴族。藍夫人對藍老爺居然與奴婢生子異常憤怒，所以經常虐待他們母子。而當初藍翡的母親其實並不願意，是……是藍老爺色迷心竅，強迫她。所以得逞之後，藍老爺也並不眷顧他們母子。&rdo;藍小翅說：&ldo;這個爺爺很不是個東西啊。&rdo;青瑣沉默了一下，居然沒有反駁，藍小翅對以前的事情感興趣，她就多說一些。總是想跟自己女兒多說一會子話，她說：&ldo;娘記得有一年風雪很大，天很冷。藍翡被罰在後院做活，身上只有一件單衣。他比娘大一點，但卻很瘦弱。娘讓丫頭取了飯食，不敢明著給他，就放在簷下。可是後來發現，根本沒有人動過。&rdo;藍小翅說：&ldo;嗯，像他的個性。&rdo;青瑣說：&ldo;那時候的他，跟後來的他，真的有很大不同。&rdo;藍小翅有些奇怪：&ldo;您好像並不恨他。&rdo;青瑣說：&ldo;最初在藍家的他，是個很堅毅的人。娘對他只有憐憫，可是這是他引以為恥的東西。他不需要別人憐憫。後來他被賣到訓鳥場當奴隸，娘想過去看他，場主卻並不讓我見他。再後來，就是羽族起事，有一天，娘回到家裡，發現他屠盡了藍家老幼。他與藍家的恩怨，娘算是最清楚的人了。因為清楚，反而說不清對錯。但是死的人裡，有對娘如親生父母的老爺、夫人，有上午還在跟娘討論繡功的嫂嫂。還有剛生產兩天的二嫂。她旁邊的小床上，還有出生兩天的嬰兒。娘其實沒有資格憤怒，但是卻不得不震驚於他的兇殘。&rdo;藍小翅說：&ldo;他母親呢？生他的那個。&rdo;青瑣幫她重新梳頭，說：&ldo;藍翡被賣之後，他母親假意向藍老爺示好，紮了藍老爺一剪子。藍老爺一怒之下，將她打成重傷。藍老夫人……趁機生生將她折磨死了。&rdo;藍小翅說：&ldo;哈，確實沒什麼可同情的。&rdo;青瑣沉默，半晌說：&ldo;我也不懂，為什麼她會如此仇恨一個女人。&rdo;藍小翅說：&ldo;因為她要靠丈夫養家，要傍著丈夫富貴榮華，她不能恨她的丈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