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時忽然就明白了前人說過的一句話:當我們有些人每天還在為要不要穿鞋,穿什麼鞋,而唧歪苦惱的時候,卻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很多人根本就沒有腳。那晚小帥哥送程溪溪回家,倆人在停車場上坐在車子裡邊兒又聊了一會兒。墨墨在春假之後就要參加本系的專業考試,心情十分煩躁和緊張。程姑娘那時對自己的人生心懷虔誠和感恩,不由地安慰了他半天,真心誠意地跟對方說,你考試沒有問題的,這麼聰明伶俐,肯定把教授們都斃掉,逃出生天。小墨眨巴著可憐兮兮的一雙眼睛,眼看那熱淚就要盈眶,心裡覺得,這姑娘真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啊。程溪溪看出來對方一副餘情未了舊情難忘的態勢,頗為無奈地想,咳,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不oveon呢?老孃這邊兒早都一輪迴了,早死早投胎麼,上輩子我男人是誰我都快給忘了,你說你,你怎麼竟然還活在上上輩子裡呢?程姑娘豪爽地拍了拍小墨的肩膀,那意思大約是說,算了,別瞎琢磨了,先考好你的試吧!小墨很婉約動情地湊上來抱了抱姑娘。二人互吻面頰,互道晚安。程溪溪下了車揹著書包往家門走,用眼睛的餘光迅速就掃射到,這年月光景竟然還有人杵在她家門口站崗。哦,是她上輩子的那個男人!其實陳言一直等在車裡,只不過剛才小墨開車到停車場裡時,夜幕之下程溪溪並沒有注意到停車場某角落裡的小白車。陳言等了很久不見她下車,自己溜躂去了她家門口等,反正她一定會回家的,不是麼?程姑娘從男人面前走過,面無表情,沒有跟他打招呼。她拿鑰匙開門進屋,陳言緊緊跟著一腳踏進來,就怕她直接關門落鎖。室友正在廚房洗碗,見程溪溪回來,這好幾天不見的,趕緊禮貌性聊上幾句,互致問候。她看到後邊兒跟著的小陳先生,也熱情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室友當然認識陳言,她覺得這男人三天兩頭在這兒吃飯留宿,即使二人不是excsive的男女朋友,也肯定是程姑娘的約會物件兼床伴兒。這位室友每週就住兩天,週末肯定都不在,所以她完全不知道週五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程溪溪心情煩悶,臉上仍然盡力維持著笑容,好不容易打發掉了羅哩羅嗦的室友。轉身回屋,發現小陳先生已經很自覺很低調也很不要臉地溜進了她臥室。程姑娘進屋關上了門,書包扔到地上,坐在書桌前開啟電腦。陳言像個旗杆兒一樣杵在旁邊,後背貼著大衣櫃,低頭一言不發。屋內寂靜無聲,程姑娘一屏一屏地刷著華人網,看看今天壇子裡有什麼熱貼,又揭發出來哪個極品,哪個孤寡猥瑣男,還是哪家又爆發了婆媳大戰。她反正不先發話,到要看看某人是不是也準備就這麼一直杵著不說話。是不是我們二人之間長久以來已經習慣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我主動為我們關係的向前發展打點著一切,而你就這麼杵著待著,不主動也不負責,完全就是坐享其成?過了一會兒,陳言伸手遞過來一個盒子放在桌上,聲音很輕地說:&ldo;ipod寄到了,嗯,給你的生日禮物,你看看喜歡麼?&rdo;乍一聽&ldo;生日禮物&rdo;這四個字,程溪溪猛然覺得好像一把錐子照著她心口就戳了進去。陳言不提生日這事兒還好,她本來都快要忘掉這事兒了,現在又舊事重提。她死死咬著嘴唇,盡力控制著別讓眼淚這麼沒出息地在這時候流出來,強迫自己的心慢慢地放涼,直至徹底冷掉。就這一件事,她會記恨陳言一輩子。他以前做過什麼,做得再好再出色也沒用了。因為這個男人毀了她二十四歲的生日,在那一天棄她而去,讓她在那段青春年華中最重要最幸福的一天,孤獨地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嚎啕大哭。女孩兒說:&ldo;禮物我不需要了,你拿走吧。&rdo;男人低著頭,一臉的小心翼翼,小聲說:&ldo;好了,你別生氣了。給你買的,你拿著吧。&rdo;程溪溪抬起頭,平靜地注視著陳言的眼睛,等到對方也抬起眼,二人目光相對。她一個字一個字很清晰地跟男人說:&ldo;我不會要你的禮物了。我已經想過了,我覺得我跟你不合適,我跟你分手。&rdo;&ldo;分手&rdo;那兩個字從嘴裡緩緩地吐出來,再傳入自己的耳膜。程溪溪覺得心一下子就被狠狠地絞起來了,然後迅速下墜,剝離脫落,四散紛飛,一地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