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等會兒等會兒,可是我聽ike說那個考試真的很難的呀,恨不得一大半的學生都過不了,都淘汰掉了,所以,所以。。。。。。&rdo;&ldo;你朋友考了幾次考過的?&rdo;陳言問。&ldo;哦。。。。。。ike,他好像是,一次就考過了。&rdo;程溪溪陷入沉默,她是真沒覺得這是個大事兒,可是恍惚看出來這事兒在陳言心裡就成了個疙瘩。&ldo;如果我第二次再考不過去,就真的走人了,出來晃盪兩年,再捲鋪蓋回國,什麼也沒有。當年在t大的時候,就沒趕上個好時候,比我小的人都比我畢業早,因為我那年是t大最後一年本科五年制,研究生三年制,所以我念了八年才出來。很多人本科四年就出來了,也跟我一樣念博士,我那研究生三年其實就算白唸了。現在三十歲了,感覺似乎,就是一事無成。&rdo;&ldo;我家裡。。。。。。我媽前年中風了,身體很不好,父母年紀都大了。可是我現在什麼都負擔不起,連我父母都負擔不起。。。。。。老闆卡得很緊,很累,你可能不明白那感覺吧。他這人真的很難相處,每天都壓力很大,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他開了。&rdo;程溪溪的確不太明白,因為她們系的體制壓根兒就跟工科系不一樣。她們文科這種窮系是靠學校和系裡花錢供養學生的,教授自己根本沒錢所以不養學生,對學生也就沒有生殺予奪的大權。比如程溪溪,她直接就拿到了學校特發的五年制獎學金,所以才敢出來念,這筆錢保她五年正常地念下去。所以在她腦子裡和心裡從來就不為錢的事兒擔憂發愁,只要她上課不考f,不在學校裡殺人放火地搞事,就沒人能夠趕她走。可是陳言的命運不一樣的。這些個工程系都是闊氣有錢的系,每個老闆拿科研資金養著一群學生,其實就是剝削廉價勞工給教授們幹活兒。陳言的老闆就捏著他的命門,只要drhuber哪天一翻臉覺得小陳先生沒用,隨時可以讓他滾蛋。甚至不需要覺得他沒用,如果老闆哪天自己陷入財務危機,科研資金續不上了,也隨時可以讓他滾蛋。錢還是次要,關鍵是精神上的摧殘,從來都得不到肯定,得不到支援,從來都被人戳著鼻子說,陳言你怎麼這麼沒用???這個paper為什麼還不能發表???老子每年花這麼多錢養著你幹嘛的???程姑娘邊聽邊想,默然無語。她忽然覺得非常難過,陳言啊,你這個人,為什麼要這樣評價你自己呢?其實,你很好很優秀的呀。而且,你這人為什麼還沒開始呢就跟我說這麼多大實話呢?這年頭有誰像你這麼老實的啊?這年頭,人家身上有乙肝有艾滋的都故意瞞著不講,生米煮成熟飯再說,賺到一個是一個。小陳先生心太重了,連老媽有病都還要先跟姑娘交底,其實人家姑娘關心這個啊?遠處的海浪拍打著礁石,傳來陣陣轟鳴。程溪溪沉默地聽著對方說了很多話,她心裡似乎慢慢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什麼。可是,這本來就不是她想從他嘴裡聽到的話,說了半天還是沒說到最關鍵那句話。那時候的程溪溪心裡其實就關心一件事。她站到陳言面前,貼近他,輕輕地拉著他的一隻衣角,抬眼怯怯地看著對方,輕聲地問:&ldo;我就是想知道,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呢?&rdo;陳言怔怔地看著小姑娘執著地探詢的目光,張了幾下嘴都沒說出口。他以為自己的意思說得挺明白的了,可是你為什麼還要逼問這個問題呢?其實,我當然想跟你一起,可是,你確定,你想跟我&ldo;在一起&rdo;麼?我能給你什麼呢?你覺得這樣對你將來有什麼好處呢?其實,如果你需要我的存在,我願意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帶你去買菜,幫你做數學作業,照顧你,保護你。可是你真的希望那樣的&ldo;在一起&rdo;麼?女孩兒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陳言覺得那對眸子可以穿透他的眼簾,射穿他的大腦,透析他的靈魂。這些日子以來,他每天隨身帶著她送給他的cd,在每個不眠不休的夜晚,實驗室裡和家裡,就靠這幾盤cd不斷地在腦海裡撫摸那雙溫柔的眼睛和動人的笑臉。如果有些事註定不可能,有些人註定留不住,那麼心裡存一個念想,也可以聊以慰藉不是麼。可是陳言今天覺得,程溪溪已經把他逼到了岸邊礁石上,背對著大海,有些話強迫他不得不說清楚,有些事就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