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溪帶六十個學生，討論課是每週三堂，每堂二十個人，五十分鐘。程溪溪那時候英文口語還不太靈光，平時隨便發個言什麼的還行，可是要拿英語給美國人講課，多難啊。最初的那段日子，站在講臺上面對臺下黑壓壓一片五顏六色滋著毛兒瞪著眼的腦袋，程小姑娘覺得自己簡直是如臨大敵如履刀尖，兩手哆嗦舌頭打結。事實上她根本也不知道討論課應該討論個啥，還好同一門課還有另一個ta也帶著另外六十個學生。於是程溪溪每週都去聽那個ta的課，把對方的講義完全筆錄，基本照原樣兒給自己學生再講一遍。美國學生本來數學基礎就差，腦子又笨，公式都記不住，再加上講臺上這位老師純粹就是個二把刀，總之課是講的一塌糊塗慘不忍睹。程溪溪那時候自己唸書和聽課已經算是遊刃有餘了，所以每週最大的事兒就是ta這事兒，煩得她每週上課前那天晚上都睡不著覺，直做噩夢，不是夢到早上起晚了直接誤了點，就是夢到進了課堂發現沒帶講義。她發覺自己可能真不是幹這個的材料兒。那個週三傍晚散學，她順著學校的林蔭小路慢悠悠往家走。每週三晚上她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紅軍打過長江終於解放了的感覺，因為這天是她上完這周ta課程的日子，輕鬆個三天，然後下週繼續吐血改造。身後有人叫她，回頭一看，是陳言騎著車經過。小陳先生看見她就下車走過來，問她怎麼在這裡走路呢。程溪溪看到這男人，剛剛還被學生們打擊得體無完膚的鬱悶心情立刻煙消雲散，說，現在離宿舍近了，經常走路，鍛鍊身體減肥啊。陳言哼了一聲笑了，說你不至於的吧。陳言推著腳踏車陪她走路，倆人一路聊一路各發各的牢騷，一個罵美國學生真笨蛋，一個罵美國老闆真變態。程溪溪問：&ldo;你的alify準備的怎麼樣了？&rdo;陳言說：&ldo;這個考試還好，不難，其實就是個演講，講自己目前都做過什麼，接下來要做什麼，在畢業之前要完成哪些哪些專案，給ittee列個計劃書表表決心喊喊口號。ittee稽核一下，覺得口號喊得合情合理不卑不亢的，就差不多應該過了，然後自己慢慢把活兒幹出來就行了。&rdo;程姑娘不解：&ldo;那你先前考的那個screeng是神馬玩意兒啊？&rdo;陳言說：&ldo;那個考的是數學，要考兩天，第一天是閉卷筆試，機率，組合，數論，拓撲，偏微分，數理邏輯，線性代數，複變函式，泛函分析，離散數學，這十道大題必須做對五題。第二天是面試，五個教授，每人面三十分鐘，他們隨便出題，腦子裡想出啥就問啥，問什麼答什麼。考試很難，直接淘汰掉系裡一半學生。&rdo;程溪溪的小嘴漸漸張大，之後又慢慢合攏，下嘴唇兜住上嘴唇，用很崇拜的眼光看著男人，說：&ldo;你也太厲害了，我從小數學就極爛，這些東西連聽這幾個名詞兒我都搞不明白神馬是神馬，還要筆試面試的，直接瘋了。&rdo;程姑娘說：&ldo;你不知道，我上高中有一回數學考試不及格，五十八分，丟臉至極。&rdo;陳言笑了，說他上高中時的數學卷子就是標準答案，老師自己從來都不做題的，直接照著他的卷子給別人打分。結果有一次他自己暈了做錯一道題，老師把全班同學的卷子全給判錯了，發現錯了以後，把小陳班長兼數學課代表揪辦公室臭罵了一頓加罰站倆小時，說陳言同學哇啊啊啊！你怎麼竟然能做錯題目！你也太不象話了太不負責任了！耽誤老子多少功夫啊，老子還得重新改一遍卷子！程溪溪用很萌很花痴的眼神仰頭看著男人的下巴，覺得男人好聰明好能幹。卻又聽陳言說，他第一次screeng考試就沒過，fail了。哦？fail了？怎麼會呢，程溪溪不解，你這麼聰明呢。陳言沒答話。他們已經走到程溪溪家門口了。程溪溪覺得還沒聊夠呢，捨不得放人。她有點兒小羞澀地發出邀請訊號：&ldo;晚上有事兒麼？沒事兒一起去吃冰激凌吧！&rdo;&ldo;哦，你剛才不是說要減肥麼？一個冰激凌多少卡？&rdo;小陳博士嘴角微微翹起，眼神分明在嘲笑她。&ldo;唔。。。。。。呃。。。。。。就是想吃冰激凌，你不去那就算了，我找別人去吃。&rdo;&ldo;我去。&rdo;陳言低頭用黑黑的瞳仁盯了她一眼，說：&ldo;你等下，我回家去開車來接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