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瓜酋長含蓄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於是土著人們一擁而起,一齊揮舞長矛,拍打腳掌,&ldo;亞馬遜之神&rdo;的呼喊聲響徹雨林的上空。海雅有些詫異和懵懂地望著眼前歡呼跳躍的人群,聳了聳肩膀。小黑猿並不在意這個神乎其神的名號,他仍舊喜歡自己的乳名,因為那是他的野人媽媽給他起的名字。聽到別人呼喚他海雅,那種感覺就好象媽媽仍然生活在他身邊,從來就不曾離去。路天卻在一旁默默地擦掉額角的冷汗。&ldo;亞馬遜之神&rdo;?哎呦喂,這名字起的……看來今天這張牛皮吹得有點兒大,真的要把海雅小流氓給捧成大神了。要說自家老婆還是掖著藏著得好,混得太出名了也麻煩,自己都快罩不住這隻小壞蛋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小白猿和小黑猿坐在樹梢上,翹著腳丫乘涼。路天用兩根手指拎過海雅的下巴,上下左右仔細端詳:&ldo;哎呦呦,讓我好好瞧瞧,我老婆據說是太陽神他親兒子!&rdo;海雅鼓起腮幫子,黑眼珠朝天翻了翻。&ldo;嘖嘖,原來太陽神就長成這個樣子,這麼俊呦……唉?你還有其他兄弟姐妹沒有了?小爺想要多來幾個老婆玩玩兒,嘿嘿,嘿嘿嘿……來,給爺笑一個!別這麼小氣,你肯定是原配大老婆,沒有人能撼動你的位置,來笑一個嘛!&rdo;海雅氣呼呼地齜出牙來,照著路天的鼻子咬了一口。兩隻小壞蛋於是抱在一起,互相啃對方的臉蛋和脖子。不遠處那一片橡膠廠和木材加工廠,工地上寂靜無人,只有高聳的煙囪仍然冒出一縷一縷青灰色煙塵。路天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就這樣走出這一步,徹底地離開叢林,邁回到他原先所熟悉和習慣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如今與他近在咫尺,觸手可及,他卻開始左搖右擺,左思右想,不知所措,猶豫不決。就這樣回去了,那海雅怎麼辦?怎麼可能捨得放棄已經這麼這麼喜歡的小黑猿老婆……可是如果不回去,難道在這片樹林子裡待上一輩子,每天騎豬、騎鱷魚地過日子?如果把海雅一起帶出叢林,會是什麼樣子?離開亞馬遜雨林的海雅,不能再騎著美洲豹在林間小徑上瀟灑地穿行,不能再攀上高聳的木棉樹,手握藤條,呼嘯穿梭。如同魚兒離開了水,鳥兒失去了藍天,小黑猿還能是原來那個令人著迷的王海雅麼?路天忽然感到萬分難過:自己畢竟是有選擇的,可以選擇留下,或是離開;海雅竟然連選擇都沒有,只能默默地等待小白猿做出最後的決定。海雅已經失去了野人媽媽,如果自己再離開他,拋棄他,那簡直是世上最殘忍無情的事情。路天在想,或許,至少,在幫助小黑猿找到親人之前,不能夠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離開。圓圓的月亮頑皮地追逐起風中飄搖的樹梢。枝葉繁茂的樹冠裡隱蔽著一對甜蜜相偎,睡得呼呼吐泡的小壞蛋。夜深人靜,村落周圍突然傳出鬼鬼祟祟的聲響。那是包裹了衣服的身體摩擦玉米葉子,以及膠皮靴底踩踏枯樹枝的聲音。庫魯博的哨兵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呼喊,就被一槍托砸暈。趁著黑夜潛進村子的人,手裡端著精悍的槍,在屋舍間謹慎地穿梭,似乎是在搜尋他們想要得到的寶物。睡在大樹上的小黑猿與小白猿被異常的聲響驚醒。海雅安撫似的按住路天的肩膀,嘴唇蹭了蹭他的頭髮,然後拾起套索,飛身躥上樹梢。一根結實的套索從樹冠裡蜿蜒而下,恰好套中了一名闖入者的脖頸。海雅猛一發力,直接將人提上了樹。那人驚恐的嚎叫聲被勒進了肺,兩隻白眼球暴凸出來,不斷掙扎的兩條腿迅速隱沒進濃密的枝葉。路天一把扯過那人的衣領,低聲喝道:&ldo;你們是幹什麼的?摸黑鑽林子闖進村莊來要幹什麼壞事?!&rdo;那一副黑黢黢的面孔像是當地人,腰裡挎著槍,只顧著掙扎,拒不回答訊問。路天跳下大樹,手腳迅捷地摸向黃瓜酋長的茅屋。還沒有走到屋門口,冷不防腦後刮來一陣陰風,重重的一隻槍托砸在他後頸上!他腦袋一沉,栽向眼前的一掊泥土,吃進去一嘴的土。劇痛和眩暈之中,後腦勺有溫熱的液體湧了出來。耳畔是嘈雜的腳步,以及壓低嗓子的各種亂七八糟口音。一個人把路天翻了過來,抓起衣領瞧了一眼,驚呼:&ldo;黑頭髮,黃白面板,你們看這個像不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