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盜還有最後一樣救命的東西。他的腰帶上除了獵刀,還掛著一隻hk45,用來防身的戰鬥手槍。可是這一支巴掌大的小手槍,用來與群鱷戰鬥,怎麼看怎麼是不自量力,宰牛拿個殺雞刀?!他很後悔方才在洪水中逃命之時,肩膀上沒有扛一把ak47出來。而自己的那一隻&ldo;巴雷特&rdo;重狙,少年船王十五歲時收到的生日禮物,早就被一個浪頭捲進了大海,抽打成一堆破銅爛鐵,槍管子扭得就像一根義大利螺旋通心粉。危急關頭,路天仍然故作傲慢地居高掃視了一眼鱷群的數量,又估摸了一把自己身上揣的子彈匣,狼狽地發現,鱷魚家族人才濟濟,自己的子彈根本就不夠數。僧多粥少,不夠他喂的!事實上,根本還沒有等他抽出手槍,腦頂上方賴以承重的樹藤,在他掌心中劇烈顫抖,攥都攥不住了!腳下這一條群布鱷魚的大河,河水隱隱振顫,振動伴隨著隆隆聲,愈演愈烈。河面開鍋一樣地開始沸騰,&ldo;枯木樁子&rdo;們驚恐地亂竄,兒子孫子已經騎到了爸爸爺爺的腦袋上,分不清楚長幼次序,先來後到。小海盜只來得及抬頭看了一眼,壁立七八米高的&ldo;波波羅卡&rdo;巨浪,迎面拍上,將他連同一堆藤枝野蔓,一齊捲進洪水!路天掉進開了鍋一般的河水,一屁股正坐在鱷魚爺爺的腦頂。老鱷疼得&ldo;啊嗚&rdo;一聲,扭頭甩尾將&ldo;白豚&rdo;丟向半空。小海盜在空中失去平衡,四仰八叉,潮頭上連飛帶滾。群鱷在水中掙扎翻滾,集體大逃亡,早已顧不得眼前的美食。路天的胳肢窩底下夾著一隻瑟瑟發抖的鱷,胯下騎著另一隻驚恐逃竄的鱷,在水波浪潮中無助地漲落掙扎。&ldo;波波羅卡&rdo;衝破沙坎河沿,湧進了雨林。奔騰的浪將群鱷與駕鱷的路天推入亞馬遜河的某一條支流,潮水湧向深絕人煙的熱帶雨林內陸,一片茫然無蹤的未知……天色一寸一寸黯淡,豔紅色的太陽被巨大的木棉樹冠遮掩,隱匿於密林中,整個熱帶雨林突然陷入了昏暗。令人恐懼的昏暗。光明是小路少爺賴以支撐心口搖搖欲墜的那一絲勇氣的最後一支浮木,而此時即將駕臨的黑暗,對他來說可真是暴雪加霜,火海添柴。他能夠感覺得到,胯下騎的那一頭凱門鱷,喘氣吐泡聲越來越沉重,連掙扎的力氣似乎都已耗盡。因為驚恐失措的小海盜,那兩條越並越緊的大腿,已經快把自己的水上坐騎給掐死了!浪潮褪去,四周的河水再一次恢復靜謐。路天琢磨著要不要跟屁股底下這一隻鱷魚夥伴嘗試交流一下。這廝沒有功勞也很有苦勞,彼此也算是患難之交,路天很想與它在互不侵犯的原則之下和平分手,各回各窩,各找各媽。這時眼前一閃,&ldo;砰&rdo;得一聲響,腦門和鼻樑猛然撞上了什麼東西!叢林中傳出某人&ldo;嗷&rdo;得一聲痛叫,脖頸被一根橫在河面上方的樹枝攔住了去路,鋪天蓋地的藤蔓纏住了手腳,直接將人兜在網中。胯下的坐騎沒有韁繩和剎車,遊得像魚雷一樣,迅速躥了出去,而坐騎上的路天已經被兜起在半空,兩條空蕩蕩的腿徑自在水面上徒勞地掙扎。路天:鱷魚乖,你給我回來,回來……==||他在半空中穩了穩身軀,倚仗自己多年以來練就的絕技‐‐從雙桅帆船其中一根桅杆的頂端,直接躍起,空中邁步跨躍上另一隻桅杆的輕巧和平衡力‐‐這時抖了抖兩條僵腿,蕩上了橫枝。手腳並用,像一隻警覺的貓,小心翼翼地在樹枝上攀爬,揪住藤蔓,向著不遠處看起來很憨實的一棵大樹爬去。一手扒住長滿青苔的樹幹,一手拉住從樹冠上垂落而下的一根粗壯藤條,小海盜正待發力要爬樹,掌心突然感覺不對。手中抓住的那一根藤條,圓不溜溜,溼滑粘手,細細觸控下去,分明通體還長滿了細小的鱗片!路天想要把那一隻惹禍觸雷的手縮回來,卻已經來不及,手指之下的&ldo;巨藤&rdo;已經活了過來,面前的整棵樹都隨之活動起來。棲息纏繞在樹幹上的龐然大物猛然抽動身軀,躥下樹枝,迎面掃來一張血口,口中佈滿細緻鋒利的獠牙!小海盜倉惶之下躲過了第一口。巨蛇的尾巴隨即橫掃而來,他猝不及防,被這一條鞭子一樣有力的尾巴捲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