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那些新來的大學生和新兵蛋子們,可害怕他們教官了,都傳說二部訓練營裡面有個黑臉膛不會笑的老傢伙,打槍神準,下手極狠,裸眼能瞄六百米,一頓吃一斤糙米飯。吃過飯,午休時間,老七教官接到個電話,有熟人找他。老七在基地大門口,意外地見到等他的那個人。來人一身清秀打扮,借用的好像是楚公子的白襯衫和寬鬆式亞麻休閒褲,看起來乾乾淨淨,人好像剛從水裡涮過撈出來似的,渾身透著清新水汽,眼帶柔情水光。七大俠手足無措:&ldo;你啊……來啦?&rdo;隨琰公子客氣地點頭,說&ldo;來看看七大俠&rdo;,然後體貼地遞上在基地門口小店買的椰奶水果刨冰。老七同志兩手攥拳,笑了笑,接過消暑解渴的零食。好像也頭一回吃這麼幼稚的東西,頭一回跟一個人出門逛店。他只請到半天假。那一個下午和晚上,就陪伴遠道而來的左使公子逛長安街、西單王府井、繁華的商場、幽靜的小衚衕,略盡地主之誼。盛夏裡的空氣悶悶的,彼此也並沒有什麼話要說,好像也不需要說什麼,卻又有走不完的路,逛不完的街,不嫌膩歪。停車下車,左使公子一時又忘了怎樣開門,被憋在位子上。老七同志理所當然地繞到副駕位這一側,拉開車門,很紳士。他心裡生出一種陌生的野馬亂竄般的歡快感,極其簡單一個動作,卻好像在心理上跨出一大步‐‐以前隊裡的哥們兒、戰友,哪個是會說溫柔話的?哪個用得著他給拉車門?隨琰公子溫婉一笑:&ldo;多謝大俠。&rdo;七同志臉又發紅,連忙說:&ldo;以後千萬別叫大俠。&rdo;隨琰公子笑著點頭:&ldo;多謝七哥。&rdo;七同志於是更侷促了,從&ldo;大俠&rdo;到&ldo;哥&rdo;,就減了一個字,又邁近一大步。隨公子相貌並不及鳳大人那般美豔妖異,不是那一類的長相,然而眼波帶水,脈脈如訴,笑容婉約動人,當真是一笑傾城,二笑就傾人心。那雙眼睛,讓與之對視的人油然生髮出一種旖旎的愉悅感,不知不覺就陶醉到那一雙深潭漩渦中去了……老七同志覺著那天下午他就是醉了。要麼是天氣比較熱,被曬暈了。他以前出任務,在太陽地底下潛伏,曬十個小時,也沒有這樣神志不清。倆人走路經常莫名其妙撞上,不是撞胳膊,就是撞腿、踩腳。老七感覺身後有一條尾巴,若有若無地掃他後腰,鬧得他總覺著快要踩著對方。一回頭,又看不到尾巴在哪,什麼也沒有。商場門口有個旋轉門,七爺想替公子擋門,公子想替七爺擋門,結果倆人又腦袋碰腦袋撞一塊兒了……老七同志偶爾抱憾地對公子說:&ldo;我平常都待在隊裡,住宿舍,不怎麼出來,不瞭解城裡玩兒的,抱歉啊。&rdo;公子體貼笑道:&ldo;我總之沒有來過,你帶我去哪裡,都是新鮮的。&rdo;他們逛到北海公園,老七一指:&ldo;湖上有汽艇和摩托艇,不然你去坐那個?&rdo;他說完就醒悟,對方水裡來水裡去的,北海太液池這麼個人工的小池子,方圓幾畝地,都不夠撒開了耍的,多麼無聊啊。隨琰公子卻拉了七大俠的手腕:&ldo;好,我們去坐那個鐵馬。&rdo;&ldo;我來開,你抓緊了別掉水裡。&rdo;老七跨上水上摩托艇,覺著理所當然是他照顧人家。七大俠穿的是黑色跨欄背心、迷彩褲,古銅色面板在烈日驕陽下鍍了一層泛金的水膜,也很瀟灑。兩人在水面上來回繞圈,風馳電掣,讓濺起的水花劃過小腿,涼快,痛快。旁邊兩個小青年飛快地掠過水麵,囂張地朝他們叫了一聲,有意無意濺他倆一身水。隨琰公子突然說:&ldo;你下來,我來,你開得太慢。&rdo;老七一愣,嫌老子慢?公子眼底射出躍躍欲試的光芒,對人間各種稀奇的機甲玩具都抱有興趣。他自己跨上摩托艇,握住把手,又回身說:&ldo;你抓緊我,你才不要掉水裡了。&rdo;隨琰公子心裡不住地笑,又暖暖的,笑話七大俠剛才那句十分多餘的廢話,&ldo;你抓緊了別掉水裡&rdo;……摩托艇載著他倆,轟得一聲躥出去了!這不是摩托艇,這簡直是火箭。老七沒防備,身子往後一仰,臀部還留在座子上,老腰都要抻了,下意識就抓緊前面的人。一條無形的鞭子似的東西裹住他,將他穩穩地拖回,繼續狂飆。他的胸膛砸在隨公子後背上,頓時羞愧不安。兩人都溼漉漉的,微洇的一層外衣完全裹不住溼滑的身體,他像是在用前胸肌肉不斷蹭著對方的後背。特種兵的敏銳觸感折磨著他,他甚至能感覺到隨公子身上肩胛骨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