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卻說：&ldo;你身上一股人味兒。&rdo;&ldo;你凡人氣息太重，在城裡沒法遮掩自處，會被人發現，我這是救你，愚蠢！我這漿液能替你遮掩兩三天，待到氣味散去，你的人肉氣息又要蒸上來。到時，你再管我討要，還要看我心情好不好，樂意不樂意賞你，哼……&rdo;男子語氣輕蔑傲慢。蒙面男又跟他在小黑屋裡聊了幾句，逗他說話，好像也很喜歡聽他胡謅扯淡。這人還不止一次確認：&ldo;你與反賊澹臺敬亭，當真沒有那種關係？&rdo;沈公子忙表忠心：&ldo;絕對沒有！&rdo;他心裡已有感覺，隱藏在黑暗中的蒙面男子，就是白天見到的駕九頭鳳的富貴美男。只是對方千方百計不願意露相。他當時也摸不清，這傢伙究竟是怎麼個複雜的心態。好像很享受跟他親近，卻又時不時流露對他的鄙夷，嫌棄；好像很不樂意沾上他，卻又大晚上跑來&ldo;救&rdo;他，怎麼個意思？美男又嚴肅冷酷地叮囑他不要亂說，不準對任何人講出這一天的種種遭遇，不然就揭他皮、拔他丁丁。隨後，他就被那男子的手下拖到煉爐操作間。那些人卻沒有把他最終扔進煉爐搞死，而是將他裝進一個銅範。藍衣鬼衛比對他的身材，量身挑選一套青銅鎧甲，將他打扮成青銅衛士模樣，連夜帶出北鎮撫司。大鬧便宜坊再說那兩位喬裝打扮的廖大人，在廖府休息兩個時辰之後，換了乾淨內衣，穿好統一制服，出門上街來了。冬日裡，神都降下薄雪。雪後天晴，空氣鮮潤撲鼻，天空無比透亮。身披翠羽的神鳥在神廟屋脊上或起或落。王宮大殿的琉璃瓦上鍍著一層金邊，流光溢彩。整座城廓美如天界仙境。楚晗他倆手扶著腰上的繡春刀柄，邁著官步，大搖大擺做個出街巡查的鬼衛儀態，就在街上走，其實是到各處店家詢問，打探訊息。從鑼鼓巷出來，往各條衚衕行走，道旁俱是各處繁華的食鋪，酒肆，米店水店，胭脂花粉鋪，木器鋪，瓷器鋪。往來食客車馬絡繹，華蓋翩翩。車頂上染著點點積雪，絲絛在風中飄蕩。路上結伴而行的姑娘，面容清麗可愛。有些女子長裙下面偶爾抖出一條單足蛇尾，牽著手一彈一扭，再一彈再一扭，迂迴著行進，快語活潑。還有許多容貌英俊的男子，有的穿長袍，有的短打扮，褲腳下面露出壯碩的三趾蹄子。街上放眼一掃，各式各樣的黑驢蹄子，白驢蹄子，鹿蹄羊蹄，犀角獸蹄子，什麼品種尺寸的都能找到。這些都是靈獸化身，在神都城內悠閒迤邐地行走。這地方，如果不去想錦衣鬼衛和鎮獸的青銅人的存在，就是一處繁華雍容的幻境。有一條街兩旁都是食肆，高掛的旗幡上寫著&ldo;炸鮮乳酪&rdo;、&ldo;細芸豆糕&rdo;、&ldo;細豌豆蓉&rdo;、&ldo;杏仁豆腐&rdo;字樣。楚晗一路瞟著，戀戀不捨回過頭來，著急趕路。如今京城裡都吃不到這些東西。就連北海公園仿膳做的豌豆黃，都是粗皮渣子糟嘴，哪還有細豌豆蓉這種精緻的小吃？房大人早看出身邊人好這一口，特不屑地嘲笑楚晗那個饞相，後來又悄悄轉身回去，掏出銅板買了細豌豆蓉和炸鮮乳酪。楚大人於是撒開繡春刀柄也不顧形象了，一手舉著豌豆蓉另一手舉著炸乳酪，一路走一路吃得滿嘴掉渣。小房同學使的廖府的錢財，裝了一大袋子各種尺寸重量的&ldo;神都通寶&rdo;。廉價貨幣是青銅製造，值錢的通貨是用翠玉或者某些珍貴礦石打造。楚大人熱情張羅：&ldo;你不吃？來一口。&rdo;房大人毫無興趣：&ldo;吃膩了，幾百年了也沒出過新花樣，還是賣這些，能有多麼好吃。&rdo;楚大人：&ldo;總吃牛肉你就不膩？也吃幾百年了！&rdo;房大人：&ldo;總吃這個你能吃飽？那個豆腐攤子都填給我也吃不飽。&rdo;房大人對甜食並不感興趣，對楚公子的手更有興致，追著楚晗舔乳酪渣，一口含住他手指吸了吸，像吃到了瓊漿玉露。他們在長安街御道附近，隱蔽在暗處，打量那一座紅漆金柱高大敞亮的王府大門。門禁森嚴，守衛如雲。門上掛一幅匾額，上書&ldo;翊陽宮&rdo;，就是鬼衛最高官指揮使的府邸。這種地方，要想光明正大穿著官袍進去見指揮使，就要想個說辭由頭；想偷摸鑽進去，就得費些功夫繞開守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