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果然,地板動了,牆面也發生變化。畫面看不清楚,他們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著。那倆倒黴蛋再次奔向樓梯間,牆上灰黑色的影子已經凸出來,伸出無數條觸手,掙扎著糾纏著。那場面太滲人,影子聚集亂舞。轉眼間,那兩人就消失在影子裡。&ldo;怎麼消失的啊?!&rdo;所有人都是這麼個問號表情。劉雪城盯著楚晗。楚晗也說不出來,太詭異了。&ldo;當時你怎麼沒有像這樣消失掉?&rdo;劉雪城特認真地問。這個問題問得極其粗暴混蛋,楚晗頓時腦補姓劉的一隊人馬當時就站在外面瞪著眼圍觀,甚至拍攝錄影,等著看他會不會也被影子吞掉,簡直喪心病狂!&ldo;可能他們擅自拿了屋裡的東西,我們什麼都沒拿。&rdo;楚晗說。&ldo;人為財死,貪慾啊。&rdo;劉隊長點頭。……後來兩天,楚晗下班後一直在家琢磨這事,書房裡查詢各種資料,攝像頭裡的畫面在腦內揮之不去,讓人不安。他白天處理公司的事漏接了劉隊長一個電話。羅老闆緊接著就打給他,在電話裡吼:&ldo;楚晗!劉隊跟你說這事了嗎?你看見第二天的報紙了嗎!&rdo;楚晗莫名,什麼報紙?他跑到私房菜館,從羅老闆手裡拿過那份報紙。就是3號院那家報社出版的報紙,臺頭日期是10月31日,頭版是滿滿一版他與羅戰程宇三人的照片。所有照片複製成一模一樣,排滿整個兒版面,都是他們三人滿臉驚恐繞著樓梯間轉圈兒的黑白畫面。牆面是凸的,隱約現出一片影子……那晚楚晗就在私房菜館待著,都沒回家,跟他三大爺在一張床上頭對腳腳對頭地聊了一夜,睡不著覺。他特意跟程宇打電話解釋這事,覺著特對不住他程宇叔叔。程所長有公職在身,如果報紙面世了讓很多人看到,怕引起不必要麻煩受到處分。劉雪城也解釋不清這件事,說是報社工人凌晨開工印刷,最後發現印出來的當天報紙就是這麼一堆東西。劉隊長承認攝像頭是&ldo;特事處&rdo;偵查員安裝的,但堅決否認這報紙是他們的人乾的。羅老闆在道上趟了大半輩子,沒遇見這等奇事,估計心裡也畫魂兒,問他:&ldo;大侄子,我覺著……你那個&lso;小朋友&rso;,叫房三兒的,挺能耐的,不然你找他幫咱們化解化解?我怕咱們是&lso;著了道&rso;了,對頭很囂張啊!&rdo;楚晗不得已坦白道:&ldo;我也想找姓房的,可這人已經找不見了。&rdo;揹著他三大爺,楚晗還是悄悄去了一趟北新橋。北新橋地鐵站早已恢復運營,晚間仍有乘客來來往往。那口曾經惹事的神秘的井,上面鎮了一座小亭子,再由圍牆圍住。楚晗夜深人靜時翻牆而入,坐在亭子裡,瞅著那口鎖龍井發呆,想象井底碧波盪漾,別有洞天。&ldo;房三兒,螺旋樓梯間裡鬼打牆,是什麼原理,能跟我說說嗎?&rdo;&ldo;前後兩撥人,都消失在影子裡,好像突然在牆拐彎處吸進去了,他們去哪了?&rdo;&ldo;小千歲,您能不能先別睡了,醒幾分鐘?3號院到底什麼古怪,為什麼攝像頭裡我的照片會印在第二天報紙上,差點兒鋪天蓋地發出去?到底是誰幹的?&rdo;井口新蓋了一塊有龍形浮雕的青石丹漆壁,再用碗口粗鐵鏈橫豎各三道纏繞,裝飾得隆重肅穆。鐵鏈一絲絲兒都沒有顫動,對他是完全沒反應。&ldo;算了,你睡吧。&rdo;他知道小千歲是輕易叫不醒,可能再也不會回來找他,不會管他死活。楚晗那時覺著,房三兒這個人,自始至終,對他也夠無情的。案子陷入難熬的僵局。居民們神神叨叨地開始傳言,每天晚上在大小翔鳳衚衕裡,都能隱約看見一個小腳老太太的身影,從衚衕北頭一直走到南頭,走啊走啊,影子投映在恭王府後牆上,人影子漂著,小腳不沾地……人心長草,很快附近幾條衚衕謠言四起。有人說是女作家回來看她的老宅。也有人說那是恭王府某位冤死的側福晉的魂兒顯靈了。還有人說,瞎扯吧你們,那些滿洲女人沒纏小腳,都是天足。3號院拉起警戒線,不準人員隨意出入,報社搬家。楚晗連續幾天住在羅家,就坐倉庫的舊沙發上,也顧不得嗆出塵肺病來,翻看三大爺收藏的一箱箱手稿、信札,希望能找到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