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約好數日之後,在後海銀錠橋邊再會。地宮這天入夜,長安街上車輛仍然穿梭不息,燈花映紅天際,京城的夜炫目如晝。按照計劃,楚晗與沈承鶴二人穿一身野外作業的迷彩行裝,帽簷墨鏡遮臉,準備探訪大翔鳳衚衕底下的地宮。恭王府晚間閉門謝客。不時有成群的食客從銀錠橋方向走來,手裡吃著一盒三元乳酪或者拎幾串章魚小丸子,穿過鴉兒衚衕,往德外大街方向走出去。夜晚還有人力三輪車在攬客拉客,車頭亮一串彩燈,清脆的鈴聲掠過,車伕揚聲喊,&ldo;兩位爺,坐車嗎!&rdo;最近兩年特流行復古,三輪車都故意捯飭成民國黃包車式樣,遮陽棚上貼著老式美女的廣告招貼畫。沈公子前後尋麼著,拉下大墨鏡,問:&ldo;咱倆用得著穿這麼神秘嗎?老子趟道兒從來都光明正大啊。&rdo;楚晗道:&ldo;是光明正大,跟劉雪城打過報告的,沒有瞞著誰。後海這地方人來人往,熟人太多,不想弄出動靜被大媽大爺們圍觀。&rdo;沈公子又問:&ldo;你那個朋友呢?&rdo;楚晗下意識掏兜看手機,隨即就想到姓房的根本不用這些東西。那小子身上沒有電子聯絡裝備,在社交平臺上游戲裡也沒有id號碼什麼的,就相當一個遊離於現世之外的邊緣人物;或者在這個世界上,原本就不應該存在的人物。楚晗對沈公子說,&ldo;我跟姓房的約好了,這人一會兒就過來。&rdo;走過銀錠橋時,楚晗瞧見那條衚衕路邊也有一口老舊的井,井口有花紋雕飾,周圍砌著漢白玉石欄。楚晗順手從揹包裡抽出一根伸縮棍,走過去敲那個井口。先敲三下,停頓片刻,又敲三下,全然不顧路過的大媽大爺的側目。沈公子更納悶兒了:&ldo;你幹嘛呢?&rdo;楚晗含糊著:&ldo;……我試試防身武器。&rdo;他二人坐在衚衕深拐彎處,一個門檻上,等著。小時候出來玩兒就經常這麼坐。沈公子掏出煙抽起來。楚晗低聲嫌棄了一句:&ldo;悠著點兒坐,你屁股越長越大,門檻禁不住你。&rdo;&ldo;老子歲數還長了呢。&rdo;沈公子講話毫無羞恥:&ldo;我的菊花也讓你給泡咧吧了,不夠緊緻了,屁股能不肥嗎!噯,要不然你幫我瞅瞅?&rdo;沈承鶴毫不客氣往這邊挪了幾寸,寬闊的腰身就跟楚晗貼上了,故意蹭一蹭。楚晗身上是溫暖的,讓身旁人接觸起來感到一股特別的暖意。&ldo;別亂蹭。&rdo;楚晗嘲笑道:&ldo;你那兒都泡發了吧?泡成菊花茶了。&rdo;&ldo;呵呵。&rdo;沈公子毫不示弱:&ldo;老子泡三壺菊花茶的功夫都有了!噯我說,你朋友可不太給面子啊?今兒晚上這是不來了吧?&rdo;楚晗:&ldo;……&rdo;楚晗眼裡倏然閃過一道失望的黯色,但是沒讓沈承鶴瞅見。某個人明顯是失約了。他站起身,乾脆道:&ldo;不用等了,咱倆進去。&rdo;楚晗嘴上不愛說,總憋著,心裡其實很認真的一個人,每一條梳理得清楚著呢‐‐房三爺這好像是第幾次不守信了?去大理那次他是毫不知情的情勢下被涮了,回來他都沒有跟對方計較,男人嘛,心裡默不唧兒的就原諒了。潛意識裡他總感覺對方在隱瞞他一些事,但是呢,如果一個人就是不想對你說實話,也不能怨那個人,只能怪你自己沒有能夠讓對方那樣信任你,怪你自己沒本事。這麼一想,楚晗心裡挺沮喪。他們原本約好這個時間地點。他滿以為房三兒看他的情分一定會來。看來還是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面子很大。之前那次飯局,楚晗晚上送程小橙回家,去北四環外羅老闆在紫玉山莊的別墅。送到門口,楚晗沒有進去,還像往常一樣站門外跟小橙閒扯。程小橙原本是說,你跟鶴鶴要去那個什麼地宮,怎麼能不帶上我,咱們仨一起啊!程小橙副業跟幾個朋友搞了一個戶外探險科考公司,全國各地名山大川跑過很多地方了,特別利索彪悍一個姑娘。楚晗垂頭摸著鼻子:&ldo;哦……內什麼……算啦你就別去了。&rdo;程小橙特納悶:&ldo;為什麼不帶我啊!你現在出去玩兒還避著我了?!&rdo;楚晗還笑著掩飾:&ldo;沒有啊,我避著你幹什麼?&rdo;客廳傳出某人富有煙火氣息的粗糙大嗓:&ldo;呦誰來了!要是沒吃飯呢進來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