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晗覺著,倘若他有一樣功夫比小房殿下略強些,就是打槍了。然而子彈並不能徹底絞殺神鳥靈獸,只能延緩她們在天上刮出旋風的集體行動。落地的鳥人翻身而起,瞪著吊睛小眼四處尋麼敵人蹤跡,時刻準備示警嘶鳴。一隻人面鬼車盯住了楚晗,張開硬喙猛地一甩口中朱血,竟然真有一滴血濺到楚晗腦門上!楚晗趕緊抹掉,那血豔麗,顏色不掉,粘稠且有股惡腥。房三兒雙掌難敵那麼多的鳥人,一個個砸腦殼撕嘴巴都撕不過來。&ldo;要暴露了。&rdo;老七低聲喊道。&ldo;有人要來了,戰吧。&rdo;……就這驚心動魄的時候,院子房簷之上,一道紅光從屋脊上傾注而下。確實是一道赤紅色的光弧,與那些赤色羽毛的鳥人遙相呼應,而且讓楚晗一下子就想到,當初在501實驗室裡,房千歲往澹臺敬亭胸口裡發力灌入的,就是這道赤色。這一道閃瞎人的紅光,當然不是來給鬼車大軍施以援手的,紅光從空中墜下的同時幻化出人形,伸開膀子扯住兩隻怪鳥的翅膀落地,可不就是生龍活虎的澹臺九殿下!九殿下仰面無聲地狂笑,抖開臂膀,肩胛骨發出咔咔的聲音,彷彿一下子從肩後伸出無數只臂膀。這搖身一變,就化成某個妖孽版本的千手男觀音。也不需要別的本事,就仗著嘴大手多,騰身張開他碩大的一副烈焰紅唇嘴,向鳥群襲掠而去。赤色羽毛黯然失色,紛紛灑落院內。天上不一會兒就一隻鳥都沒了,戰況十分慘烈……沒想到澹臺敬亭的肉身被扔下熔岩池,還能毫髮無損的再出來,想必也是螭吻附在這人身上的緣故。就像房千歲一直附在當年投井的男孩身上,就能讓這男孩子多年肉身不腐,保持住一個十八歲青春少年的模樣。九殿下洗完岩漿浴回了魂,可能腹中飢餓缺食兒,這次一頓就吃飽了,肚子裡屯進半月的口糧。這廝伸出舌尖舔掉嘴角最後一絲殘血,抿了抿桃花容色的俊俏大嘴,嘿嘿一樂:&ldo;老子回來真及時,救命之恩幾位就不必謝嘞,老子心領咧!&rdo;老八道:&ldo;你小子忒麼真吞得下去?……那麼長個鞋拔子臉,能好吃?沒卡你嗓子眼?&rdo;一向寵辱不驚的老七同志都默默調開眼神,對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也不好出言打擊。這人揉了揉胃,明顯感到胃裡不適……院外腳步聲沉重,好像是鬼衛和銅人。房三爺手腳利索,只用一隻手提著被他搞死的最大一隻鬼車,迅速扔進旁邊一間屋子。他們五人全部滑不溜腳地鑽進房。但這地方是肯定待不住了,一座院落裡除了停放著無數輛大車,滿地都是鳥人的羽毛和殘血,一看就是慘無人道一個屠鳥現場,遮都沒法遮掩。院內亮起查夜的燈火。隔著薄薄一層窗紙,楚晗瞥見那兩名藍衣黑靴的錦衣鬼衛又回來了。那倆人都是腳步謹慎,踏幾步就站住,驚異地瞅著這一地犯罪現場痕跡。地上只有鳥人宵小們被打落的鳥毛,並沒看見誰的屍首。屋裡分明飄出一股子黑死病的臭氣,難道有黑皮囊膽敢詐屍?那兩個姓廖的鬼衛,一時難以察覺到底發生過什麼,警惕地往屋子這邊靠近,又猶疑怯陣不敢直接上,勾手招來幾名小校軍官,眼神指揮那些人先上。遭遇戰難以避免。痦子八已經從背後拔出軍刺,暗處伏擊的姿勢很酷。楚晗盯著那兩個穿錦袍的體面男子,突然開始不錯眼地打量對方身上。那身雍容貴氣的神都禁衛軍統一制服,一看就是手繡的綾羅錦緞,一套行頭值不少銀子,別糟蹋了。黑暗中,他一掌攔住老八,勾勾手示意同伴。他手指一捻澹臺九殿下身上的麻黃色四品飛魚服,再一指自己身上散發惡臭的一堆破爛,這時再二指指向窗外穿制服的倆男的。楚晗指那兩個人,再指指自己與房三兒。他乾脆利落做了個手刀&ldo;斬首&rdo;的手勢,以口型道:我們要他們的衣服和官牌。先行被遣進屋的幾名小校,進了小黑屋就全體沒動靜了。&ldo;哎哊,客官還在外面做啥,進來瞧瞧奴家這裡嘍‐‐&rdo;房內傳出不陰不陽不男不女很媚的一句。還是不倫不類與現場惡戰氣氛完全不符的寶雞口音。院子裡兩位廖大人同時掉過頭,四目圓睜盯著他們這間屋子。燈下看過去,赫然也是兩張年輕俊俏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