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晗小聲追問：&ldo;然後怎樣了，在一起了嗎？&rdo;房三兒說：&ldo;聽說，她跟那個男的，一個住水底，一個住陽間岸上，約好每個月月圓之夜相聚一次。&rdo;楚晗：&ldo;……一個月才見一次？&rdo;房三兒說：&ldo;好像從哪一個月開始，那個男人不再來找她，約定的日子沒有來。她一個月一個月地等下去，那男的從此失約，再也不來了。&rdo;&ldo;也是碰到個人渣，辜負了一個痴情女子。&rdo;楚晗垂下眼，分明想的另一些人另一些事。&ldo;鰩女在這附近做了水鬼，心裡仇恨凡間男人無良薄情，不守信義，所以才要見一個溺死你們一個。&rdo;房千歲講這些時，眼神平靜又彷彿含了蒼涼情緒。講別人的故事，體味自家心境。楚晗再回頭看那女水鬼，眼神就不一樣了，感時傷懷，忍不住露一溫柔小手：&ldo;你也算啦，我替她求個情，你趕緊饒了她吧，怪可憐的。把她那隻手腕接上？&rdo;房千歲還沒消氣，或者就是暗暗借題發揮，眼裡一片執拗深情：&ldo;她弄傷你，就是讓我難受，過幾天再饒她。&rdo;楚晗望著這小子的眼神，半晌說：&ldo;其實你也從來沒信任過我。&rdo;房三兒：&ldo;……&rdo;楚晗說：&ldo;你以為我也是人間隨隨便便哪個無良薄情不守信義的人渣，就圖三天新鮮，朝秦暮楚水性楊花。&rdo;所以你也不肯等我。你原來也怕動了情再被人辜負。房千歲是每次被人戳到骨縫裡哪處虛弱穴位，都這樣一副&ldo;老子很不爽堅決不承認&rdo;的慍怒情緒：&ldo;不是，我沒有不信你！&rdo;肉身借道（上）小房子嘴硬，楚晗也不跟那人計較。他本意就不是讓對方難堪，而是自己感慨失落。而且以楚晗的為人心性，小千歲不信他，是他沒有能讓對方交付全部信任，是他不夠體貼。他們重新整裝待發時，潛水器無法再繼續突破地形複雜的溶洞，老七同志就將巨靈神&ldo;颶風眼&rdo;停在水灣處，也穿著潛水服出來了。撲克臉七同志全身裹進鯊魚皮，就露一張很酷的陽剛臉。高大挺拔的身軀撐開薄薄的潛水服，勒出一道道肌肉線條。痦子八跟同伴八卦：&ldo;鰩女？哎呦臥槽，不就是妖女！老子算是見識了。&rdo;老七才從鐵皮罐子裡鑽出來，眼睛還在適應四周光線。附近景緻非常奇妙，水體由暗藍完全變為碧綠，像是被漫天遍地的植被將水源漿染成這樣浩瀚蒼茫的綠色，滿眼都是。他們彷彿進入一塊巨大的綠色晶體簇中，熔洞石壁呈現一種半透明的晶瑩剔透感。周圍空靈幽靜，聽到水浪拍擊的隱隱回聲。老七一皺眉，對楚晗道：&ldo;你說要找神木，這不就是神木？&rdo;楚晗回頭認真地問：&ldo;你認為哪一株像是神木？&rdo;老七聳肩，也很認真地道：&ldo;周圍這麼綠，綠得我發毛。覺不覺著……咱們好像在一個巨大的、橫倒著放置、已經腐爛中空石化的大木頭中間？&rdo;七同志平時話不多，也不擅長表達，難得說出一條長句子，一句最關鍵的讓所有人大悟。他們一直在水裡瞎轉悠找神木，卻沒料到他們可能已經進到神木裡面。既然已知這地方人稱&ldo;仙林洞&rdo;，幾十年前就巨木叢生自行繁衍，又是通惠河附近的地下河道，與京畿龍脈相連，這就很可能與傳說中遺失的&ldo;東方甲乙木&rdo;是一水之源！也可以這樣想，當初那塊百萬年生的金絲楠木，是從水道經過京杭大運河和通惠河運進京城，如果被誰運走棄置，或者有意埋藏儲存，也只能存放於水下……楚晗有了這個想法，再往四周去看，就越看越像。這不是什麼溶洞，這是樹洞，而且是個美如秘境幻境的神木樹洞。他們其實是在一樽極其龐大的倒置的巨木中間，頭頂有幾丈高。巨木沉於寬闊河道底下，蘊藏著與生俱來的能量，遇水既生，向上生出無數堅固的枝條。這些&ldo;枝條&rdo;都看起來壯碩無比，無數附生的苔蘚藤蔓垂落水中，這就是他們剛才以為的一大片&ldo;原始森林&rdo;。走在神木芯兒裡，就如同穿越森林。既然找對了地方，他們一行人重新下水，組團結隊，浩浩蕩蕩向神木中心地帶游去，越遊越深，直扎向幽綠的深不可測的盡頭。九殿下抖著矯健的身形衝在前方探路，房三兒挾著楚晗並肩而行，老七老八一左一右像護衛保鏢，鰩女尾隨在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