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就是大金牙的老婆。煙湯斷命案大金牙的老婆橫死在院門口。院壩裡頓時亂哄哄起來。全院的家丁奴僕都被管事的叫起,排成一溜,等候大總管審問,究竟是哪個害死了那一名女子。在牛欄和豬圈裡專門給犛牛和肥豬瞧病的獸郎中察看過女子的身子,垂手向大總管報告:&ldo;阿匹,這女人像是吞了鴉片膏子!&rdo;&ldo;你能肯定?&rdo;&ldo;阿匹,她喉嚨口有殘留的煙膏,應當是昨夜拿煙膏子就了酒,吞下肚去了。&rdo;俗話講了,&ldo;大煙膏就酒,小命兒立刻沒有&rdo;。鴉片煙這有毒的玩意兒,把它熬稀了慢慢地吸食,基本等同於慢性自殺;若是把一指節大小的煙膏撴進食道里吞嚥下去,就等於直接服了毒。再喝上幾口燒酒,加速血脈循流,可以死得更快,死時飄飄欲仙,有滋有味兒。丹吉措並不識鴉片膏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既然能取人的性命,不外乎就是砒石、鶴頂、斷腸草、雷公藤之類的毒物。大總管的兩道銳利目光,把大金牙從人群裡滴溜溜地拎了出來,沉聲問道:&ldo;你老婆怎的服煙膏子自盡了?&rdo;大金牙支支吾吾地說:&ldo;我,我,我也不知那婆娘哪跟筋不對付了,怎的就吃煙膏了呢……&rdo;&ldo;鴉片煙是哪裡來的?你難道不知老子這座院子裡是禁菸土的?!&rdo;&ldo;不不不不是我啊,小人不知道啊……小人真的不知啊……&rdo;丹吉措暗自思忖,眼睫下盤桓的視線掃過人叢中的癩痢頭,卻發現那傢伙一雙狡詐的眼,正盯著自己。他正尋思著要不要開口,只見癩痢頭探出腦袋來喊道:&ldo;小人知道!小人看見那個丹吉措和大金牙家的婆娘晌晚黑下的時候,在沒人的地方拉拉扯扯!&rdo;丹吉措遽然一驚,怒道:&ldo;你胡說!明明是你……&rdo;&ldo;就是你的嗦!是你這新來的傢伙,瞧上了大金牙的婆娘有姿色,所以圖謀霸佔!你一定是在那晚趁夜把那女人騙到了沒人的旮旯地裡,做了姦淫不軌之事,所以那女人自盡了!&rdo;丹吉措一聽這話,滿臉滿身的血一股腦都湧上了細細白白的一張臉皮,大聲反駁道:&ldo;你這廝分明是指鹿為馬,血口噴人!那夜明明是你在暗處揪扯這個女人,不慎被我瞧見,你現下就誣陷於我!&rdo;&ldo;明明是你是你是你!&rdo;&ldo;是你是你就是你!&rdo;大總管坐在院壩正中的藤條椅子上,鷹一樣的暗紅色眼眸盯著院子裡那倆人隔空掐架。他的視線一閃,盯住大金牙問:&ldo;大金牙,你說說看,你那婆娘跟這兩個人,以往有沒有干係和過節?&rdo;大金牙滴溜的一雙眼萬分心虛地瞟過丹吉措,又掠過癩痢頭,從牙縫裡磕磕絆絆地說:&ldo;那那那那婆娘,平日裡誰知道跑哪裡勾三搭四……我前幾天還看見她要給那個丹吉措送餈粑吃!&rdo;&ldo;你……我與你的妻子毫無干係,我就從未與她講過話!分明是那癩痢頭對她欲行不軌,你怎的不知……&rdo;&ldo;八成就是你動了歹念,逼死了她!&rdo;丹吉措紫漲了麵皮,氣得直跺腳:&ldo;你這人怎的如此糊塗!你的妻子既已慘死,你竟然不圖找出真兇為她申冤,卻信口雌黃編派是非於我!你,你,你……&rdo;奉命去搜查僕役房的來旺與管家一起跑了來,手裡端著一包用硫磺紙包裹起的物件,向大總管報告:&ldo;阿匹,阿匹,在丹吉措那傢伙的床鋪下搜出了這個!是煙土!&rdo;阿巴旺吉的眉毛一挑,眸子裡射出兩道寒光,用手指剝開紅色硫磺紙,果然是四四方方一大塊煙土,還有一杆破銅煙槍。窮的響噹噹的俾子也買不起本地產的上好的雲土,這塊磚是低劣的紅土,毒性很大,人吸多了會便血。大總管冷冷地問丹吉措:&ldo;怎麼回事?這煙土是你弄來的?&rdo;&ldo;不是,不是我的!我並不認識這什麼煙土,定是有人栽贓於我,把東西放到我床下!&rdo;管事的在一旁哼唧:&ldo;人贓並獲,你這娃還敢抵賴!……阿匹,小人估摸著這個丹吉措來這裡時日不多,一直存著外心,也不守您院子裡的規矩,私下搞大煙土!大金牙的婆娘想必是吃他手裡的大煙膏子死掉的,或許不是自盡,就是他殺死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