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盯著她望了會兒,似是瞭然地點點頭:&ldo;好的,我明白了!&rdo;然後抬起頭,突然望向她身後,很認真:&ldo;姐,您也看到了,該問的我已經幫你問了,今晚別再來找我了。&rdo;驚得陳婷突然轉了身。陸然很抱歉:&ldo;不好意思,家裡老人教的土方法,我最近真被那一連串的噩夢給折磨得神經衰弱了。&rdo;&ldo;沒……沒關係。&rdo;陳婷不自在地應著,坐了會兒便以要回去照顧父親為由要先走了。陸然送她到醫院門口,卻沒想到會在那裡遇到了陸燃和姜尚。姜尚似乎是陪陸燃過來做檢查的,剛從裡面出來,陸燃左手肘關節還屈著,夾著根棉籤,應是剛抽完血做化驗的。經過了一夜,陸燃早已沒有了昨晚的狼狽,一副黑色的大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中分及肩的頭髮垂下大半,遮住了一半的臉,好看的唇形上塗著火紅的口紅,紅唇抿著,冷豔而美麗。她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陸然,看到陸然時腳步略略停了下,墨鏡下的眼睛往陸然望了眼。隔著墨鏡陸然看不到她的眼神,卻明顯感覺到她的視線在她身上停頓了下,然後落在了站在她身側的陳婷身上。陸然不動聲色地往陸燃和陳婷各望了眼。但戴著墨鏡的緣故,陸然看不到陸燃眼睛裡的神色,只看到了她依然面無表情的半張臉。陸燃一向擅長表面功夫,陸然總覺得,即便陸燃真的認識陳婷,看到她和陳婷在一起,臉上也不會表現得太過詫異的。陳婷不知道是真的不認識陸燃還是沒認出她來,神色並未發現任何異樣,只是扭頭朝陸然笑著道:&ldo;就送到這兒吧,陸小姐今晚好夢。&rdo;然後便繞過陸燃走了。陸燃墨鏡下的眼睛往陸然望了眼,沒打招呼,一聲不吭地走了。姜尚也僅是淡淡往陸然望了眼,跟著陸燃身側一起走了。‐‐‐‐陳婷自從回到醫院後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尤其是到了深夜,她的父親已經睡下,她一個人躺在陪護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時,腦海總不自覺浮現陸然下午提起的夢境來,越想越覺得瘮人。醫院本就是陰氣重的地方,她是從閉塞的小鄉村裡走出來的人,小時候沒少聽那些封建迷信的東西,每逢村裡辦白事,嗩吶鑼鼓整夜整夜地吹,一陣一陣的,她家那時又是住在光線不太好的瓦房裡,一個人一間房,雖然覺得這世上不會有那些東西,她卻總還是害怕的,大學時又沒少聽一些與醫院相關的靈異故事,她膽子小,每次聽了心裡總有陰影,因此一直不是很喜歡醫院。如今四周安靜了下來,到處黑漆漆的,外面還不時傳來風吹樹枝的聲音,隱約夾雜著水聲,陰森森的,她一個人縮在被窩裡越發覺得毛骨悚然,偏偏下午陸然說起的事又不自覺地在腦海裡一遍遍重複著,控制不住,她都懷疑她是不是幻聽了,竟覺得隱約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由遠及近。原本她還以為只是自己幻聽了,可那嬰兒的啼哭聲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就像在門外般,陳婷驚得整個身子都不自覺地僵硬,屏著呼吸縮在被窩裡不敢動,可不知是不是外面風太大,竟把掩著的窗吹開了,風夾著雨絲從外面灌了進來。陳婷父親病床位就在視窗下,剛服了藥,睡得正沉,他病重,吹不得風淋不得水,陳婷手心裡雖已被細細的薄汗佈滿,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掀開被子,摁亮了手機想起床,人剛坐起來,門外就傳來了隱隱的聲音,似是有人從外面把門推開了,卻又不像,陳婷驚得一顆心都頓時懸在了嗓子眼。&ldo;誰?&rdo;她壓著嗓子急聲問,雙手抱著被子不敢動,窗邊風還在颳著,吹得窗戶&ldo;吱吱&rdo;地響著,風夾著雨不斷灌進來,她的父親卻沒醒過來。陳婷不敢耽擱,心裡害怕,想要先去拉開燈,燈的開關在門口進來靠近廁所的方向。離床頭不遠,卻還是得先下床才能開得了。陳婷捏著手機掀開被子下床,轉身去摁燈,人剛一抬頭,整個人卻瞬間被嚇得腿幾乎軟了下來,原本緊關著的房門不知何時竟已經半掩著,隨著她的望過去,門竟被從外面慢慢地推開了,藉著外面走廊的燈光,她看到了門口站著的人,下意識地便要尖叫,聲音卻似被壓在了喉嚨裡出不來,雙腿也虛軟得似是被釘在了地上,邁不動,只能睜著驚恐的雙眼,盯著門口的人,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人,她只看到她穿著鬆鬆垮垮的曳地睡裙,披頭散髮,頭髮凌亂地從眼前垂下,長及胸口,幾乎遮住了整張臉,懷裡似乎抱著個嬰兒,還有微弱的啼哭聲,胸口的地方,染著大片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