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唐旭堯這種雷厲風行的處理方式還是比較得陸呈海的心,週五的時候讓陸然回家吃飯時順道提了下唐旭堯,陸然就順勢探了探他的口風,提起想要帶唐旭堯一起回家吃飯,陸呈海難得沒有變臉,只是淡淡道:&ldo;想帶回來便帶回來,省得到時又唸叨我不給相互瞭解的機會。&rdo;陸呈海態度的變化讓陸然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不少,和唐旭堯一道回家吃了頓飯。飯席上氣氛很融洽,陸呈海的話也明顯比以往多了一些,會和他聊一些軍政的事。陸呈海一輩子都在部隊裡過,最感興趣的話題除了下棋,也就只剩下部隊政治了。唐旭堯是在軍校裡念過幾年也在部隊裡待過兩年的人,曾經的志向本來就只是從軍,哪怕最後因為現實問題放棄了,心裡總還是有些遺憾,這幾年來對軍政方面的東西還是比較關心,和陸呈海也特別有得聊。陸呈海幾杯酒下肚,開啟了話匣子,從當年的戎馬生涯到如今的國內外大勢,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和唐旭堯兩人一起分析得頭頭是道,聊著聊著越發有些忘年交的意思,一頓晚餐便吃到了將近十二點,光顧著聊天了,把陸呈海最喜歡的象棋都給忘了。聊完唐旭堯要離開時,陸呈海難得起身送他到門口,不忘叮囑:&ldo;有空多來坐坐。&rdo;態度的軟化讓陸然放心不少。第二天唐旭堯過來陪陸呈海下了一上午的棋,下午和陸然順道去看了唐越笙。黎芷琴在半月前就已經轉院回了殷城,唐旭堯請了看護,每天下班都會花些時間去看看她,哪怕她已經不會再睜開眼再時而慈祥時而氣急地叫他&ldo;阿旭&rdo;,唐旭堯還是會每天陪她說說話,給她洗臉擦手擦腳。子欲養而親不待。唐旭堯從沒如此深刻地感受到這句話的悲涼。黎芷琴不是一個好母親,但她一直有在以她的方式認真地想要做一個好母親和好妻子,只是心性太高也用錯了方法。以往總嫌棄黎芷琴為人處事太過勢力圓滑,總嫌棄她干涉他的婚姻,甚至會痛恨她那樣對陸然,可是她在離去前為他做的,以著一個母親的身份替他打點好的一切,如今看著曾經總那樣趾高氣揚驕傲冷豔的人如今也像個沒有生命力的布娃娃一般,任人擺佈,日漸消瘦,心裡卻是說不上的難受,有時候真覺得,人能醒過來就好,過往一切都已經不重要。唐越笙一直沒有轉院,從幫黎芷琴辦了轉院後唐旭堯就沒再來看過唐越笙,他所有的近況都是透過醫院那邊偶爾的電話瞭解一些,唐旭堯有時候真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去面對這個他稱為父親的男人。除了出軌這件事,唐越笙其實為人還是不錯,唐旭堯與他的感情原本是遠比和黎芷琴的感情要來得親近。黎芷琴性格和情感上的強勢讓他溫吞的性子被磨得越發明顯,這種溫吞的性子不適合生意場,卻適合一個慈父,在唐家,黎芷琴和唐越笙一直扮演著嚴母慈父的形象,唐越笙慈父的形象在唐旭堯爺爺唐正去世時表現得淋漓盡致,哪怕在唐旭堯和陸然的婚姻裡,他也是那個家裡唯一以著平常心態照顧陸然,真心把陸然當家人的人。可是偏偏又是這樣一個人,親手毀了一整個家。這樣矛盾的存在讓唐旭堯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去面對他,哪怕在當初衝動地想要揍他一頓後,唐旭堯對於唐越笙的感情依然是矛盾的。他本來沒想來看唐越笙,或者說是處於要不要看的矛盾中,陸然勸他過來的,就像陸然說的,唐家如今的悲劇,無論是唐越笙或者黎芷琴,甚至唐旭堯唐寧寧,其實誰都負有一定的責任,不能單單地把所有的責任全部推到唐越笙身上。唐旭堯和陸然過去時唐越笙還沒睡,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病床上,神色木然,眼神空洞,連唐旭堯和陸然推門進去時都沒一絲反應,顯得特別孤苦淒涼。才半個多月不見,唐越笙蒼白瘦削許多,像一下子老了十多歲,形銷骨立,雙目無神,眼眶凹陷得厲害,臉頰也是瘦得幾乎只剩下骨頭,早已不見一個月前的神采。陸然看著鼻子有些酸,不自覺地握緊了唐旭堯的手,唐旭堯也本能地握緊了她,臉色有些緊繃,看著很平靜,只是上下起伏的喉結洩露了他所有的情緒。陸然只能下意識地扣緊他的手,望向唐越笙,輕輕叫了一聲:&ldo;唐伯伯。&rdo;唐越笙像是終於緩過神來,一直盯著天花板的眼眸動了動,頭緩緩轉了過來,看到陸然和唐旭堯,瘦削的臉上劇烈顫動著,嘴唇也劇烈抖動著,話沒出口,兩行眼淚已經從凹陷的眼眶裡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