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扎著要起身避開渾身的巨疼,卻被一隻溫暖的手掌緊緊壓住,溫聲在她耳邊安慰著,如同春風般慢慢將她的疼痛拂去,也拂去她對那個陌生地方的恐懼,她安心地享受著他的照顧以及無微不至的關心,直到那碎裂在地的才瓷碗,她捂著絞疼的胸口痙攣著蜷縮在地上,渾身抽搐,直至慢慢陷入黑暗中,漫長的黑暗,濃濃的藥味,她在被窩中蜷縮顫抖的身子,被冷汗浸得溼冷貼在身上的衣服,她一個人在黑暗中摸索著,卻始終找不到亮光。直到她再次遇到了他,白衣飄飄,高雅脫塵,如同九天外的謫仙,可是那天仙般的男人卻將手伸向了她,緊緊地握著她的手。&ldo;雲嬈,綰綰,&rdo;他吮著她的唇,望著她的眼睛,聲音溫暖而舒服,&ldo;不會再有下次,若是還有,我先救你。&rdo;她怔怔地望著他,看著那隻玉般的手乾淨利落地再次從她指尖擦身而過,刀劍刺破衣裳,刺入體內,被刀劍傷了這麼多次,卻依然很疼,錐心刺骨的疼,從胸口那處,向周身蔓延著,她努力地抬起僵硬的手,手指剛微微一動,卻被緊緊握住,很溫暖,卻不是屬於她的。眼淚從緊閉的眼角慢慢滲出,大滴地滾落。&ldo;雲嬈,雲嬈。&rdo;黑暗中有人在叫她,急切而驚惶,隱約還帶著驚喜,如此的熟悉,聽得卻連同胸前的傷口都在隱隱作疼。&ldo;雲嬈,睜開眼看看。&rdo;他還在耳邊輕聲誘哄著,如此的熟悉,她卻下意識的不想睜眼,想繼續留在那片黑暗中。&ldo;雲嬈,我知道你醒了,乖,睜開眼看看。&rdo;他啞聲誘哄著,手掌緊緊握著她的手,握得她甚至有一絲疼。胸口的疼隨著慢慢復甦的意識在四肢百骸蔓延著,侵蝕著她的痛感神經,迫使她睜開了眼。突如起來的亮光刺激讓她下意識地想要抬手遮住,手被他的手掌壓住,一隻溫暖的掌心輕輕覆在了她的眼皮上,擋住了那些光。&ldo;慢慢轉動一下眼珠,先適應一下眼前的光亮。&rdo;溫暖沙啞的嗓音傳來,她安靜地躺著,沒動,也動不了。他終於鬆開了覆在她眼睛上的手,一杯溫水端到了她的唇邊,她被他輕輕扶起,喂著喝了些溫水。&ldo;有沒有好受些?&rdo;他啞聲問。雲嬈微微轉了轉幾乎僵硬的眼珠子,她望向他,看到他憔悴的面容時有些迷茫,嘴唇動了動,啞聲問,&ldo;蘇公子呢?&rdo;&ldo;他沒事,只是受了些皮肉傷。&rdo;安子淵溫聲說著。她輕輕點頭,&ldo;謝謝你!&rdo;他扶在她肩上的手略略的僵硬,他垂下眼眸,沙啞的聲音有些苦澀,&ldo;不用謝!&rdo;她垂下眼瞼,&ldo;我想再睡會兒。&rdo;&ldo;好!&rdo;他啞聲應著,慢慢扶著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他看著她平靜的面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低啞得有些異樣,&ldo;雲嬈,對不起!&rdo;她唇角艱難地勾了勾,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很平靜的笑容,&ldo;蘇染是你的表妹,你救她是應該的,若是我我也會先救我的家人的。&rdo;她不是他的家人,僅此而已。他的眼中掠過黯然,以及別的情緒,似是悔恨還是其他,她看不懂,她從來就沒有看得懂過他的眼神。他微微抿唇,只是將她的手握緊了些。她沒有掙扎,只是平靜地任由他握著。他看著她平靜的臉,也沒有說話,或許說什麼也為時晚矣,他終是再次傷了她,而且是傷得最深。蘇染是雲之晗的女兒,是她拼死救下的女兒,也是她臨終前哭著求他保全她的性命的女兒。她不懂武,在輕功了得的雲嬈面前,他騰不出一隻手來同時救兩個人,他以為以雲嬈的輕功修為要避開那一劍是完全不在話下,蘇染卻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選擇了先救蘇染,卻沒想到,雲嬈竟已內力全失,承諾於她,卻終是失信於她,她受的傷又豈止是身體。&ldo;你不用自責內疚,我沒有怪你。&rdo;雲嬈往他望了望,扯了扯唇角,平靜說道。那種時候誰都會選擇權衡利弊先救誰先捨棄誰,他沒有做錯,他唯一做錯的,只是不該給她那樣的期盼,到頭來一場空,才發現,自始至終只是一個人而已。他緊握著她的手,沒有應。&ldo;可以帶我去看看蘇公子嗎?&rdo;她輕聲問,聲音很低。&ldo;等過兩日你身體好些再過去吧。&rdo;他啞聲應著。